"不用服務。"陸淵說:"我自己來就行。"
安娜帶着他進房,玄關處已經準備好了鞋,陸淵看她要跪下馬上拉住她,說:“我自己來。”
安娜點頭站在一旁,"先生,您左轉第三間是衣帽間,裡面有今晚的換洗衣物。"
陸淵耳根瞬間燒了起來。他昨天熬夜趕完工地驗收報告,今早又急着來辦理收房手續……
"浴室恒溫系統已啟動。"安娜不知何時推開了雕花玻璃門,玫瑰精油的氣息混着水霧湧出,"考慮到您長期接觸建材,特意添加了雪松淨化成分。"
氤氲水汽中,陸淵看見浴池邊緣鑲嵌的馬賽克拼出《維納斯的誕生》圖案,金色水龍頭做成海豚造型。
他突然想起幼時出租屋裡,那個總是漏水的鐵皮淋浴間,冬天洗澡得掐着五分鐘速戰速決。
"您中獎的别墅價值5億。"安娜突然遞來平闆電腦,屏幕上是房屋立體剖面圖,"相當于您之前工地監理年薪的...讓我計算一下..."
"三百零四年。"陸淵脫口而出,這個數字他早在兌獎現場就心算過。水珠順着他的劉海滴在屏幕上,模糊了那個标着"天文觀測台"的頂層圖标。
安娜的微笑忽然變得生動:"所以先生,需要些特别的服務嗎?”她的指尖輕輕劃過平闆邊緣,留下一道水痕。
陸淵猛地合上平闆,金屬邊框發出清脆的"咔嗒"聲。"不用了,我想先自己熟悉下房子。"
安娜微微欠身,蕾絲發飾在燈光下投下細碎的影子:"如您所願。晚餐七點準時送來,主廚特意準備了托斯卡納風味的小牛排。"她轉身時裙撐發出沙沙聲響,"搖鈴在床頭,您随時可以召喚我。"
随着女仆的腳步聲遠去,陸淵終于長舒一口氣。他放下背包,赤腳踩在溫熱的黑曜石地面上,腳底傳來恰到好處的暖意。
落地窗外,整個W市的燈火如星河般鋪展開來,遠處工地的塔吊燈光依稀可見——那裡有他監督到一半的項目。
房子很大,完全超過了他對樓房的概念,房子裡原來可以裝樓梯,戶型很好,視野寬敞,西邊是電梯,其餘面各有防盜門,共七給有房間,家具齊全,風格文雅,之前說拎包入住他還不信。
不過修建的人怎麼會那麼喜歡‘七’這個數,明明房子都不錯,又安排漂亮性感的女仆?不過這真的,好安靜。
他走進浴室,溫熱的水流從海豚造型的金色龍頭中湧出。當水漫過胸口時,穹頂亮起了星圖,獵戶座的腰帶正好橫貫浴池上方。
陸淵伸手想觸碰那些光點,水珠從指尖滑落,在星圖上蕩開細小的漣漪。
洗去一身疲憊後,他裹着浴袍走進衣帽間。原以為會看到浮誇的禮服,沒想到整面牆的衣櫃裡都是舒适的棉麻衣物,标簽顯示全部按照他的身材定制。
最角落挂着一套熟悉的工裝服,物業居然連這個都考慮到了。
七點整,餐車無聲地滑入餐廳。銀質餐蓋下是滋滋作響的牛排,配菜是他在兌獎問卷上随口提過的烤小土豆。陸淵切下一小塊肉,肉質在齒間化開的瞬間.
陸淵吃完飯準備下去散步,屋外就響起了“叮咚”的門鈴聲。
鄰居嗎?這有樓梯?陸淵拉開門,隻見外面站着個穿着簡單的白色T恤和牛仔褲,還帶個黑框眼睛的青年。他說:“先生你來的路上有遇到其他人嗎?”
“抱歉,我并沒有看到誰?你也是這裡的住戶嗎?”
“不是,額,不算是,這是我朋友買的房子,他以前突然失蹤,都會回到這裡,不久前也是在這消失的信号,我以為他認識了什麼新朋友,來朋友家玩。”
陸淵兜裡摸出手機,“需要聯系警察嗎?”
“不可以!”白小白驚呼後馬上平靜下來,說:“額,我的意思是,那個他是個公衆人物,要是找警察的話會很麻煩。”
陸淵想起這的房價,有明星什麼的來住,好像也很正常,他雖然也想結交點人脈,也知道這不是好時候,“其他住戶也沒見過他嗎?”
“這裡住的好像隻有你。”
啊,怪不得那麼安靜。
兩人沿着小區商業街走了幾圈,陸淵。陸淵對這裡的配套還算滿意——精品超市、低調的日料店,連咖啡館都有。正想着,白小白的手機突然響了。
“你在哪裡?”他聲音猛地拔高,又迅速壓低,“好,我馬上到。”
轉身時,他臉上的焦慮已換成職業性的微笑:“陸先生,實在感謝您的時間。”
臨走前,他執意給陸淵買了杯手沖——瑰夏,商業街标價最貴的那款。
商業街的燈光在暮色裡浮起,像一串溫吞的琉璃。
陸淵走過咖啡館時,穿亞麻圍裙的咖啡師正在研磨豆子。機器是意大利進口的,機身锃亮如新,每天卻隻做不到二十杯生意。
玻璃櫃裡陳列着牙買加藍山和巴拿馬瑰夏,像珠寶店的陳列品般标着克重售價——在這裡,連咖啡都成了期貨。
太奇怪了,不接外賣嗎?
陸淵摩挲着骨瓷杯邊緣,忽然想起購房時銷售說的話:“我們确保業主的隐私,就像确保他們的尊貴。”
他還注意到——無論是咖啡杯底的會員碼、日料店的清酒瓶,甚至超市冷櫃的進口牛排包裝上,都印着同一個暗紋:一枚造型古舊的金币,邊緣纏繞着荊棘花紋。
‘這圖案有點眼熟。’
購房合同的最後一頁,燙金鋼印壓出的就是這枚金币。當時銷售笑着說:“這是開發商的徽記,象征‘永恒的承諾’。”
落地窗的倒影裡,陸淵看着遠處把單元隔開的花園,他拿起遙控器,關掉了自動播放的樂曲。
寂靜中,隻有刀叉碰撞的清脆聲響,和遠處城市隐約的喧嚣。這才是他習慣的世界,簡單、真實、觸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