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你們誰敢得罪未來的淩夫人呢!”
應話之人正是夏子汀。白鴿聽聞他早早出去辦事,以為是福全故意敷衍自己,如今他回來得正好。
“夏公子,本姑娘不服!”白鴿怒氣沖沖地向夏子汀傾訴來此的原由,并要求夏子汀給自己工錢。
夏子汀在淩家地位甚高,不過為了大計,他不能輕易答應白鴿。前日萌生的意念,今時正好推波助瀾。
他望着天空,悠然說道:“今天還是個不錯的日子!”今日,正是水婉容的忌日!真是巧了!
“哪好了?”白鴿自然是不明白,也沒心思看風景。
夏子汀一笑,故作為難地說:“我雖是半個主子,可你這事是大公子親自吩咐的,我也不好發話。”他看了眼太陽,提議道,“今日天氣不錯,要不你親自去找淩落說說?”
“成!你快告訴我冷冰棍在哪?”今日恰逢良辰吉日,陽光也格外和暖,白鴿滿心滿腦隻惦記着要錢的事兒,壓根兒沒心思細想其他。
“今日他應當在海棠澗,你隻需拐過這條走廊,推開第一扇門便能瞧見他。”
夏子汀目光深邃,緊緊凝視着白鴿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對這位女子湧起了幾分好奇。這女子究竟是何許人也?竟敢将淩落喚作“冷冰棍”,這般稱呼着實令人忍俊不禁。說她愚鈍吧,她又聰慧過人,總能想出些出人意料的妙計;可要說她聰慧,她又絲毫不懼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淩落!
白鴿不識字,隻牢記着夏子汀所說的地點,用力敲了敲門,見無人應答,便徑直推門而入。
這屋子寬敞且莊重,中央的八扇水晶海棠屏風将其一分為二,仿佛将空間切割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然而,屋内器具上積滿了厚厚的灰塵,即便窗戶敞開着,空氣中依舊彌漫着一股嗆人的塵灰味,讓人頓感沉悶與壓抑。
在那面略顯昏暗的鎏金鏡前,擺滿了女子精緻的金钗細軟,還有已然幹裂的胭脂粉黛。白鴿仔細打量着這一切,推斷這屋子應是女子居住之所。既然淩落會在此處,那麼這位女子極有可能是淩家的女主人。隻是,這位女主人究竟去了哪裡呢?
白鴿望着滿屋子的灰塵,心中猛地一驚。一個可怕的念頭如閃電般劃過她的腦海:莫非這位女主人已然香消玉殒?倘若真是如此,淩落因痛失摯愛而傷心欲絕,變成如今這般冷酷無情的“冷冰棍”,也并非毫無可能。
這個念頭在白鴿腦海中愈發強烈,她開始重新審視淩落。在她眼中,淩落成了世間難得一見的癡情男子。在這納妾成風的年代,他竟能對紅塵中的萬千誘惑視而不見,實在是難能可貴。更何況,他還生得那般英俊潇灑,又家财萬貫、權勢滔天!
想到這兒,白鴿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向了風郁。自己離世之後,風郁會傷心嗎?他又會記得自己多久呢?是短短三個月,還是漫長三季的夏日?亦或隻是自己生命中一個步履匆匆的過客?又或者,風郁也會如淩落這般深情?
呵!白鴿不禁自嘲地笑了笑。自己與風郁究竟是什麼關系啊,竟如此厚顔無恥地幻想風郁對自己情深意長!
因聯想到風郁,白鴿心中泛起一絲傷懷。窗外風鈴輕響,她這才猛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趕忙掀起綢簾,小心翼翼地四處尋望,生怕碰壞了屋内的任何東西。可尋覓了一圈,卻始終不見淩落的身影。
“怎麼會找不到呢?夏子汀明明說的就是第一個房門啊!難道是我弄錯了?”白鴿自言自語道。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低沉而憤怒的咆哮:“誰讓你來這兒的,是不是活膩了!”
“原來你在這兒!”怪不得找不到,原來是被那曲折的屏風擋住了視線。
白鴿快步走到淩落身旁,不經意間瞥見屏風上竟繪有圖畫,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畫中的兩位女子美若天仙,栩栩如生,仿佛置身于海棠盛開的花海之中。一位撐着竹傘,眉眼含笑,清麗動人;一位手撫玉箫,衣着豔麗,妩媚妖娆。畫中人物的姿态與常人一般大小,仿佛觸手可及!
淩落面朝屏風而立,手中托着一隻白瓷灑壺,神情憂郁地凝視着那位清麗女子。他深藍色的長袍宛如藍天下一汪涼涼的水,透着無盡的悲涼!
他的背影映在白鴿的瞳孔裡,亦是沁人心脾的涼意!
白鴿好奇地問道:“這位女子便是令夫人嗎?”
淩落緩緩轉過微醺的身子,雙眼紅得似火,讓人分不清是憤怒還是悲痛,他低聲呵斥道:“我再說一次,滾出去!否則殺了你!”
盡管淩落周身散發着冷冽的氣息,讓周圍的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但白鴿卻并不認為這樣一個深情厚誼的男人會輕易痛下殺手。她以一種輕松戲谑的口吻說道:“呀!我好怕怕呀!”
她全然沒把淩落的怒火放在心上,繼續無視淩落的不滿,好奇地伸出手去觸摸屏風上的畫。她并不知道這屏風是世間獨一無二的珍品,但對于淩落而言,更珍貴的是畫中之人。
白鴿的指尖輕輕觸碰到屏風上,細膩而獨特的觸感讓她不禁陷入了沉思。她想象着畫中的人曾經是怎樣的存在,為何能讓淩落如此珍視。
然而,她的這一舉動徹底激怒了淩落。他猛地伸出手,緊緊地攥住了白鴿的手腕,眼中閃爍着熊熊怒火。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淩落的聲音低沉而冰冷,仿佛從無底的深淵中傳來。
白鴿感受到了淩落情緒的劇烈波動,但她卻忘了退縮,隻是凝視着淩落的眼睛,試圖從中探尋出更多的信息。
“這是我最珍貴的東西。”淩落的聲音中帶着一絲顫抖,“你在找死!”他早已被憤怒沖昏了頭腦,伸出手掐住了白鴿的脖子,怒意如火山般噴發,“無知的女人,現在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