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前面有車诶,”千代就算扒着下眼皮,上眼皮也不自覺地瘋狂下垂,她隻能隔着厚厚的眼睫毛迷瞪瞪地看着前面的道路,仿佛起了大霧的視線裡确實是有一輛車,雖然速度不錯,但仍然結結實實地擋路了,“嗯,有一個,”拓海努力睜開眼,确認似的點點頭,然後跟得更近了,
“唔?那個尾翼好厲害,能起飛嗎?”“開什麼玩笑啦!”嘴上這麼說可千代還是忍不住強撐着眼皮看了看前面的車,明黃色的車身在淩晨的山路上尤為顯眼,車身的設計也極為流暢,就算是千代這種車盲,也能看出來價值不菲,總覺得還有點眼熟,但這又不是什麼很耐看的東西,隻過了一眼便又把視線收回來了,
“哈啊,啊,這家夥好像加速了。”兩個人同時無聊地打了個哈欠,拓海更是把胳膊撐到車窗上,頭伸出小半,再不吹吹風估計真的要睡過去了,真好啊,千代送完豆腐就能睡覺了,唔,不過自己在送豆腐之前一直在睡,按照上山下山的時間比來算,他睡的時間還要長一點,唔,那還是希望千代不要再開快了,腦子裡想着各種奇怪的事來保持清醒遠比跟千代聊天來得有用得多,這家夥說着說着話就會開始打呵欠,然後傳染自己,唔,不行,不能想打呵欠的事,越想越困得厲害,超速鈴開始報警,好在不刺耳,千代跟他都還蠻喜歡這個聲音的。
而開在前面的啟介就完全沒這麼輕松了,雖然在直道上狠狠地甩開了一小段距離,可第一個彎道擰過來,那家夥就已經沖到了自己車身的側面,而借着車燈的光,那車居然是一台86,怎麼可能,少開玩笑了,這種十年前的老舊款型,怎麼可能追得上自己?!然而滿腦子的難以置信都抵不過那時時閃現在後視鏡裡的車身,到底,這麼回事!
“啊,這車還會噴火呢。”被異常的聲響驚得睜眼的千代,忍不住又打了個巨大的哈欠,拓海恨不能把耳朵捂住,又把車窗往下搖了一段,像是要親自去看看那會噴火的排氣口,雖然事實上他隻是為了逃避那會傳染的哈欠,實驗的結果是這顯然這沒什麼用,反倒還灌了一嘴的風,
“可惡!我居然會被一輛86緊追不舍。”前車的啟介狠狠砸了一把方向盤,頭一次對自己産生了懷疑,“我可是坐着赤城紅日的第二把交椅啊,怎麼會!這是醒不過來的噩夢嗎…”他眼睜睜地看着那輛86與他并駕齊驅,天黑加上車燈的強光讓他完全看不清那輛堪稱怪物的車内狀況,但他确實能看到靠近他這邊的副駕駛上上有個不太清晰的人影,一輛帶着人的86都比他還快?不,難道是外地車?他在回想起前面的路況的時候,突然意識到了點什麼,神色一凜。
“還多久能回家啊?”千代一邊嘟哝着一邊漫不經心地望了一眼外面那輛已經被拓海超了一半的車,唔,這個車前蓋的形狀還挺好看的,“快了。”拓海揉了揉眼睛,也對前面的車有點不滿,啊,好困,下次再也不出去玩到那麼晚了,
右淺彎之後是左急轉,啟介一早就開始減速為這個彎道做準備,但旁邊這輛86卻像什麼都不知道一樣自顧自地全速往前沖着,如果再不減速的話會直接沖出防護欄摔下山崖的!難得遇到能夠讓自己認真的對手難道要就這樣因為事故消失嗎?啟介竟有點為前車擔憂,果不其然,那輛86以難以置信地速度沖向了彎道,不行了,已經來不及了,啟介正想轉開頭,有點不忍看到事故在眼前發生,但令人震驚不已的事就在他這即将移開視線的一瞬發生了,那車在向右一個甩尾之後,整個車身向左橫漂了出去,輕松卻有力好似是神龍擺尾,“慣……慣性漂移……?!”他忍不住喊出了聲,甚至因為過于吃驚而有點破音,
“我難不成是見鬼了……?”出了彎之後就被86徹底甩掉的啟介緩緩将車靠在了路邊,伏在方向盤上,許久之後,仍然不敢相信剛才就發生在自己眼前的事情,從未體會過的挫敗感與昂揚的戰意同時在胸口劇烈地燃燒着,那輛86的主人,到底是怎樣的家夥!
而此時正被啟介心心念念的那家夥正跟自己的妹妹放下各自的車椅歪在上面睡得昏天黑地……
“老爸?”千代打着哈欠慢悠悠地下樓,迷迷糊糊的腦子隐約記得自己跟拓海兩個好像是太困了所以停穩車之後就直接歪倒在車裡就睡過去了,沒想到一睜眼居然在自己被子裡,除了便宜老爹不做他想了,果然文太從後面的作坊裡伸出頭來,
“醒了嗎?桌上有粥。”經過這兩個月的相處,千代算是知道為什麼拓海那麼不喜歡文太送飯了,便宜老爸除了粥跟豆腐,别的都做得不好,不,與其說做得不好,不如直白一點叫難吃,就算是拓海也忍不了的那種程度的難吃……
“哥哥呢?還在睡嗎?”千代坐到桌子邊上就着醬油豆腐喝白粥,困得頭懵的早上果然清淡的最好,雖然知道是因為文太壓根不會做别的,但說不感動也是假的。
“那個經常找你的女孩子把拓海叫出去了。”文太頓了一頓,“拓海跟她…”後面沒說完,但千代又怎麼可能聽不明白,但還是很講義氣地給拓海打了掩護,“她跟哥哥是同學啦,說不定是學校的事。過兩天不是要考試了嘛。”雖然拓海是肯定不會看書的就是了,文太也沒多問,隻含混不清地應了一聲,心裡卻暗笑要是讓這丫頭知道拓海昨晚上怎麼賣她的,大概要氣炸。
吃完飯就溜達着出去買菜又溜達着回來的千代,遠遠地看見拓海正走到門口,正打算叫他給自己開個門,沒想到他先把頭扭到一邊去了,“前輩,你怎麼會到這兒來?”
“诶,前輩?”千代往後探了探頭才看見被豆腐車擋住了一大半的池谷,
“拓海?啊?這是你家?”池谷看着門上寫着“藤原”姓氏的雨棚招牌有點不好意思,不然呢,他也覺得自己問得很傻。
“池谷前輩進來坐坐吧。”兩個人說話的時候千代已經到了門口,拎着兩隻裝得滿滿當當的購物袋,拓海連忙伸手去接,“诶,這就不用了吧,”“反正過會兒就要上班了吧,我做了飯你們自己帶過去吧,我正好不用跑這一趟了,很快的,”原本還想推拒的池谷聽見千代都說到這份上了,也隻能點了點頭,“那,那就打擾了。”
“我回來了。”“歡迎回家。”文太不知道在忙什麼,隻在後面的作坊裡應了一句,“哥哥你跟池谷前輩坐一會兒吧,很快就好了。”千代本還想着問一句池谷來幹嘛的,但這時候腦子又被做飯的事給占住了,一時隻記得拎着大包小包的東西鑽進廚房,便隻留下池谷跟拓海在小客廳大眼瞪小眼,好一會兒之後,拓海突然想起來似的問道,“啊,前輩你喝茶嗎?”“不,不用麻煩了。”“好的。”于是兩人繼續枯坐,等千代把東西收拾得七七八八,一邊擦手一邊從廚房出來一看,好家夥,這倆人正面對面跟相親似的正襟危坐,後脊梁都挺得筆直,這什麼氣氛啊,相親會?
“哥哥你怎麼連茶都沒倒?”……拓海十二分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