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最快啊…
“千代你在想什麼?”緒美坐進車裡,歪着頭瞧着千代這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涼介,他這個樣子,讓我想起一個人。”“什麼人?”千代看了一眼緒美,她美麗的眼睛裡閃着天真的疑惑,倒是讓她有些不忍心說出自己的答案了,她跟着坐進車裡才輕聲道,
“涼介他,是想總結自己實踐過的經驗,找出一條能将所有的道路都轉換成自己的路線的方法論,這件事,太難了。從古至今,沒有人能成功做到的。他就像是西西弗斯一樣,就算那樣聰慧絕頂的人,也無法逃離徒勞無功的循環。”
千代頓了頓,大概也覺得自己說得有些過了,又笑了一聲找補道,“但誰又能逃離這樣的循環呢。涼介能夠為自己喜歡的事情付出時間與精力,已經比大多數人生碌碌最後一場空的人,要幸福得多了。”
“诶?真的嗎?”緒美并沒有完全理解千代的說法,但她知道這并不是一個稱得上誇獎的評價,也正因如此,她不願意相信千代這樣近乎武斷的結論,下意識地質疑道,“可是涼哥說他的理論已經快要成型了,等他下次比賽的時候,就打算付諸實踐的。”
“嗯,也是。”千代自然無意與緒美争辯,這也不是什麼值得争辯的事情,她輕笑了一聲,“我也沒有明确地看過他的理論模型,都不過是我站在自己的立場上進行的解讀而已,涼介他的想法應該比我的揣測要更有深度,也更加具有複現性。”
緒美歪着頭看了臉上帶着和煦微笑的千代一眼,就是在這種時候,她就會覺得千代很不一樣,不像個高中生,像個很成熟,離她很遠的大人,自己不管說什麼,好像都不會再得到她的回應了,她不喜歡這種時刻的千代,而坐在駕駛席上的桐谷京,也借着中央後視鏡的反射,深深地看了千代一眼,
人生隻是徒勞的循環罷了,好家夥,這小丫頭,挺會說的嘛。
車裡一時沉默,千代的眼睛瞧着外面的陽光,微微眯着眼睛,像曬太陽的貓似的,懶洋洋地,而另一邊白文提溜着大包小包的器材跑了出來,“走了走了。”白文把東西丢在後備廂便跳上了副駕駛,“到底要拍什麼大片啊,帶這麼多東西。”桐谷京哼笑了一聲才發動車子,
“從白天拍到晚上,還要拍煙火,我還專門帶了數碼相機的記憶棒,就是怕底片不夠用。”“……”千代閉着眼睛都忍不住皺了皺眉,好像出來玩也不是什麼很輕松的選項。好在到了海邊,桐谷京把他們放在酒店,緒美急着去玩,随便吃了點東西,就拖着白文那些大包小包的東西沖向了海灘,
千代不是沒見過大海的人,但确實是第一次見到這種世紀初,還未完全被人類的足迹污糟的大海,藍綠色的海浪卷起大片白色的泡沫,反複地沖刷着岸邊的礁石,再怎麼高明的設計師都設計不出這樣狂野又随性的紋路,遠遠地瞧着,簡直就是一大塊泛着潋滟白光的祖母綠,
“大海,可真漂亮啊。”千代還在低聲地感歎着,而緒美已經歡快地脫下外套,沖向了大海,
緒美是帶着沖浪闆出來的,千代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活力滿滿的緒美,不再是初見時那個華貴别墅裡精緻的洋娃娃,而是紮着高高的馬尾辮,一頭紮進三四米高的浪頭之中,她臉上的笑容被海水浸透,在陽光下閃爍着近乎灼人的魅力,
而白文則站在千代的身邊,架好機器,像是對着緒美的一台大炮一般,他精準地捕捉着緒美在海浪中的每一次起伏,
“緒美很适合戶外的活動,她應該多出來的。”千代忍不住好奇,跟着白文看了一眼鏡頭中的緒美,熾熱的陽光跟激烈的海浪很快将緒美露出的皮膚激得通紅,但她樂此不疲,像是一隻在海浪中狂奔的獵豹一般,矯健而兇悍,沒有什麼大浪能夠制服她,她隻有短暫的蟄伏,卻絕不低頭,
“緒美她以前還上過《Surfgirl》呢。”白文一邊選擇合适的時機按下快門,一邊低聲地笑着,千代偏頭看了他一眼,人在做自己熱愛的事情的時候,是真的會發光的。
“千代你不下水嗎?”白文抽空瞧了她一眼,卻發現她正一臉饒有興味地盯着自己看,對上千代那雙瑪瑙似的棕色眼珠,白文這才想起緊張來,
“我不會遊泳。你看我這一身,就是來挖沙子的。”千代說着便把她的小桶提起來晃了晃,那還是拓海小時候用過的玩具鏟,就算是來挖沙子的,這套工具看起來也過于兒戲了,白文這才有些反應過來似的,千代好像幾乎每次出去玩,不管是學園祭還是上次去動物園,她都幾乎不參與什麼活動,一直都是坐着或者站着,像那種帶孩子出去玩的家長,總是一臉笑眯眯地在旁邊看。
而如同她所說的,她真的就隻是坐在了白文的三腳架邊上,支着腿一邊挖着沙子,一邊歪着頭瞧遠方的緒美,千代這段時間幾乎沒什麼休息的時間,加上本來青春期的少年人消耗就很大,上次拍照片他就發現千代瘦得厲害,時隔一周再當面看見她,好像越發誇張,千代的下巴都瘦成尖的了,尤其側面看着,她高挺的鼻梁跟明晰的下颌線,配着那頂棒球帽,瞧着越發男孩子氣,倒真像拓海前輩坐在那裡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