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千代并沒對池谷跟健二鼓動拓海的行為多說什麼,隻是瞧他們倆的興奮勁消散了些,她才轉開了視線,看向拓海又笑道,“還遠着呢,先吃飯。”“是是是,先吃飯,你慢慢考慮。”池谷當然知道千代這話中的含義,趕緊配合道,挪了挪身子給拓海讓出個位置來,
“吃完了記得把飯盒帶回去。”千代最後警告似的又掃了一眼健二跟池谷,才站起身來叮囑拓海道,過保護嗎?挺好的,這正是她需要的形象,最好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她其實并不介意手裡掌控的事情再多一件,或許有些人會覺得麻煩,但她是早就養成的控制型人格,既不想改,也并沒有什麼改變的意義,在所有人的眼裡,将拓海納入自己的控制範圍,倒是正合她意,
而到了晚上,千代閑得無事,洗完澡便躺在床上看書,而門外傳來拓海上樓的腳步聲,隻是他并沒回自己的房間,而是過來敲她的門,千代懶得起床,隻把書放下,翻了個身轉過來看向門外,“進來吧。”千代看着走進屋來,默默在她床邊抱着膝蓋坐下的拓海,“這是怎麼了?”但對方沒說話,這樣的沉默讓千代有些緊張,她忍不住又翻了一圈,雙肘撐在床上,向前匍了匍,歪着頭仔細地看向拓海又道,“你坐凳子吧,這地上涼,”
“沒事。”拓海搖搖頭,然後雙手交疊,下巴壓着手背,趴在了千代的床邊,兄妹兩個頭抵着頭,很是親昵,要是真的沒事,他也不會這樣,拓海不是那種很喜歡表達情緒的類型,這種時候,一定是他撐不住了,也正是這種時候,才需要她,千代伸出一隻手,輕輕地揉捏着拓海的耳垂,之前被她捏的時候拓海還有些不習慣,會時不時地躲開,但現在已經逐漸無視她這個有些奇怪的癖好了,有些涼意的耳垂肉漸漸泛起紅來,千代也在腦子裡将今天一整天的事情又過了一遍,之前送飯過去的時候,其實她就有些感覺了,拓海似乎今天有些神色木讷,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從平時的木中看出來今天更木的,但好像就是有這種感覺,隻是那時候有阿樹插科打诨,鬧哄哄地,拓海那些木愣愣的情緒并不明顯,但現在看起來,好像,他确實是在學校裡發生了什麼,
學校的事情,她早上倒是聽文太說了一件,說是拓海這次模拟測驗考得很不錯,學校老師還專門打電話到家裡來報喜,隻是這不是喜事嗎?拓海應該不至于為了這件事而精神恍惚吧,好在拓海也并不打算讓她自己瞎猜,沉默了片刻,他便有些磕磕絆絆地将事情說了出來,
“…我,我上午,跟夏樹說清楚了。”“…”難怪,千代将眼睛轉向拓海,他沒看她,隻盯着床單上的印花,手指下意識地描摹着印花的邊緣,像是在想什麼又像是單純地發呆,倒是看不出什麼情緒波動,到底是真的沒事,還是表現得像沒事?千代心裡有些打鼓,畢竟很多事情都是後反勁兒,拓海這樣沉默寡言的性格更是如此,她自然會擔心,所以,這個跟平時相比,更加木讷的狀态是他受打擊了的意思嗎?
而拓海似乎也從這一片沉默中,體會到了她的擔憂,輕聲補充道,“但我,感覺自己好像,沒有那麼在乎這件事。我,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你剛才給我看的那張挑戰書。我其實以為,自己會更傷心一點的。”
床頭的燈光不是很亮,柔柔地打在拓海臉上,在少年人清俊的面容分割出明暗模糊的區域,正如他内心翻湧的思緒一般,
……沒事就好,千代說服自己似的默默道,她翻身側躺,用胳膊将頭支了起來,略略安心了些似的看向拓海,大概是感情确實還沒有升溫到那一步,也可能拓海就是這樣的心性,面上看着不顯山露水,但決定好的事,就不再回頭,這時候她倒是有些感激夏樹不理拓海的那段時間了,
“不難過不正是好事,說明,你的生活有重心,并不全然撲在情感上,而且,也确實過了這麼久了,稍稍平複些,也是正常的。”千代伸手撫了撫拓海頭頂上翹起來的呆毛,輕聲安慰道,“這并不代表你是個無情的人,你隻是笨拙得不會表達自己的情緒罷了,我知道的。”
而拓海看向千代的眼裡有些茫然無措,而她的神色柔和,那雙眼裡除了他,全是包容與理解,還有一些隐隐的擔憂,“你真這樣覺得?”但拓海還是有些不相信似的,自語道,“你在擔心什麼,我難道還會騙你?”千代的手掌重重地按在拓海頭頂上,她又笑了一聲,“你是我的哥哥,我們在一起生活了十七年,這世界上還有比我更了解你的人嗎?”話語裡的笃定隻叫拓海眼底發熱,
而千代瞧着他眼神還是有些躲閃,便幹脆轉了話題道,“所以你覺得跟涼介的比賽如何?要去嗎?緊張嗎?”
“很緊張。”拓海點點頭道,也撐起頭來看着她問道,“那次跟GTR比賽的時候,你不是坐在他的車上嗎?你覺得涼介怎麼樣?”“唔,非常厲害。不管是技術,專注力,還是對整體狀況的把控,他是技術與理論結合的最高傑作。”千代的評價全是贊揚,而拓海也知道她的話中并無誇張之意,因為那次比賽他也記得很清楚,雖然後半程為了取得比賽的勝利,他并未将更多的心思放在後追的車上,但那輛純白的E38一直如同幽靈一般跟在他身後,他幾乎沒有一刻甩開過對方,而在最後跟GTR分出勝負之時,那輛白色的E38雖然短暫地消失了一瞬,但随即又跟了上來,而那輛E38甚至都不是高橋涼介用來比賽的座駕……
那個人的實力,非常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