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在加油站,池谷前輩也是這樣講的,高橋先生他,三年前就開始在赤城山的車道上獨自飙車,他的技術高超,無人能比,被人稱作白色彗星。”“……”白色彗星,這麼一說倒也适合,那輛純白的FC在深夜的陡峭山路上狂奔而下,不正是一枚劃過夜空的天欃,難怪拓海感到緊張,就算是千代這樣的局外人,光是想想,都跟着期待不已,
“……”“你這麼盯着我,做什麼。”拓海一擡眼,對上千代饒有興趣的眼神,忍不住往後退了退,他還是不習慣她這樣審視一般的眼神,千代卻安撫他似的笑了起來,“雖然緊張,但很有幹勁呢。”“诶…”拓海像是突然被點醒了似的一愣,而千代大概是撐得胳膊發酸,幹脆盤腿坐起來,臉上帶着些揶揄似的笑,“是不是熱血沸騰起來了。”
“哪,哪有。”被她這樣一岔,拓海也有點不好意思地往後一坐,靠到了牆上,但千代仍是不肯放過他似的,掩着唇笑了起來,“哎呀,我回房睡覺了。”千代眼角眉梢的笑意實在過分誇張,直叫拓海不自在地站起身來,慌慌張張地便起身要出去,卻被千代拉住了胳膊,“要是上場的話,你一定會赢的。”雖然仍是臉上帶着笑,但千代的眼裡卻滿是認真,拓海也被她這樣的神色激得神色一凜,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千代才松開手,
她臉上的笑容直到拓海關上房門才慢慢消散,她向後仰倒在床上,卻忍不住又笑了一聲,輕歎道,“熱血沸騰啊。”
今天雖然是拓海送貨,但是千代大概是生物鐘養成了,聽見拓海在外面洗臉的聲音,她居然也跟着睜眼醒了過來,“你起來做什麼?”文太搬着豆腐箱子,看向從樓上走下來的千代,有點奇怪的問道,“睡醒了,下樓來喝點水。”千代睡眼惺忪,随口答着,便走向了廚房,“那你把杯子也帶出來。”“好。”千代喝了水,又給拓海接了一杯端出來,
“你給他拿茶杯幹什麼…”文太相信千代沒睡醒了,平日裡放在杯架上的那個紙杯被千代當垃圾給扔了不說,她還給拓海拿茶杯倒了溫水出來,還怪貼心的,“嗯?不是拿這個?”千代正覺得古怪,卻隻見着拓海坐在車裡沖她笑,而文太自己又去廚房拿了個紙杯出來,她這才稍微清醒過來了些,
“啊,是那個杯子。睡糊塗了,”千代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但還是把茶杯遞給了拓海,“那幹脆也喝一口吧,”“……”拓海倒也配合,端着杯子喝了一口,把杯子遞還給千代,端着紙杯出來的文太有點無語,瞧着千代這迷糊樣子,想着一會兒親自領她回屋,便幹脆牽住她讓她别亂跑,拓海接過水杯放在杯架上,低頭正要發動車子,卻又想起什麼似的,突然道,“對了,老爸,你還記不記得,上次我去碓氷峠比賽的事情。”“千代落水那次嗎?”“……”拓海說的是比賽,突然提這茬幹嘛?千代的瞌睡瞬間清醒過來,她下意識地看向文太,他臉上沒什麼表情,但她就是覺得有些緊張,文太沒注意到千代的情緒變化,隻瞧着拓海又道,“怎麼了?”
而車裡的拓海也沉默了片刻才道,“雖然我知道碓氷峠跟秋名完全不一樣,但是,怎麼說好呢,跑起來之後,感覺又像是一樣的,”聽到這裡,千代倒是明白他這句話從何而來了,大概是因為昨天那封戰書,他果然還是很緊張,碓氷峠是他第一次在外面的比賽,對他來說确實意義特殊,而面對拓海這樣的感悟,文太也難得地流露出一絲贊賞的情緒,
“沒錯。”“什麼意思?”“雖然這兩個地方不一樣,但你卻把它們跑成了一樣的。也就是說,原本在秋名能做到的事情,你換個地方仍然能做到,這是好事。”他看着拓海有些茫然的神色,又笑了一聲,“去吧,時間不早了。”“嗯。”眼看着86紅色的尾燈在路口消失,文太才牽着千代往屋裡走,而他沒說出口的是,雖然還不成熟,但拓海能有這樣的表達,便是在那樣成熟的技術之後,終于開始有自己的思考了,這樣的思考哪怕隻有一句,卻比赢十次比賽還要有用。
千代默默地跟在文太身後,拓海在成長,而且是基于他原本就已經趨于成熟的技術,在理論上開始有所進益了,他想跑得更好,跑得更快。“拓海他,是不是越來越像個合格的車手了。”她有點自言自語似的道,“不是像,他已經是了。”文太笑了一聲,又轉回頭來,“你也想做車手?”“……”千代的沉默讓文太有些奇怪地擡眼看她,之前她都是相當堅定地拒絕的,今天的沉默是,她後悔了?但千代的臉上的笑卻并不是那個意思,她隻是搖了搖頭,然後拉着他走到了桌邊,恭恭敬敬地正坐到了桌邊,
“既然您問了,我倒也,正好有件事想,詢問一下您的意見。”“……你說,”文太難得見她這樣嚴肅,雖然時間有點奇怪,他又看了一眼牆上的挂鐘,淩晨四點零五,秒針正在一秒一秒地跳,看起來并不像自己的夢境,雖然也沒有規定談正事一定有個什麼時間限制,但千代這個觸發點未免有些太過于心血來潮,他端起茶壺給千代倒了一杯,推到她面前,像是覺得她還有些不清醒似的,但千代卻隻将杯子推到了一邊,雙眼定定地看着文太,
“會做的事情跟想做的事情,如果是您,會選哪個?”“唔?”文太摸了摸下巴,微微眯起的眼睛并沒有流露出什麼情緒,他給自己倒了茶水,又沉吟了片刻才道,“你能做什麼?指的是開車嗎?”“…不是,”千代搖了搖頭,雖然系統說過可以通過升級讓她成為最強的賽車手,但首先她對這個東西沒興趣,第二也是因為,這是拓海全副身心投入在做的一件事情,若是她通過作弊在這個世界立足,她第一個看不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