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得,吵我睡覺就算了,還要這樣說我,快出去吧,”千代嗖地把手抽出來,推在拓海的肩上,随意地甩了甩手趕人,這時候拓海才站起身來抻了個懶腰,
“好好,我走。你好好休息,明天上學要是還是不舒服,就請假算了。”“好~”千代閑閑地應了,一翻身,側倒在床上,拓海伸手為千代将身上的毯子取下來,蓋在了身上,
“晚安。”他撫了撫千代烏亮的頭發,昏黃的燈下,微弱地泛起柔光,營養确實全供給腦子了,不然怎麼會人變得越發幹枯纖細,隻有頭發像絲綢一般光澤潤亮,
而另一邊,雖然已經淩晨了,但高橋涼介卻并沒有休息,他正坐在屋裡看錄像。賢太向拓海提出挑戰的時候,史浩便聯系了他,之所以拖延了一會兒才開賽,也是因為他要求在賢太的車上裝攝像機,這個視角與86的競賽,還是他頭一次看到,确實有點意思,也能夠為他之後的比賽提供一些參考價值,
他站起身點了一根煙,擡眼看向窗外,昨天下過雨,今晚夜色澄明,月光也閃亮,而電視裡的畫面則仍在閃爍,雨夜的鏡頭再加上賢太車身的晃動,雖然在常人眼裡全是些模糊的光影,但涼介卻能從這樣的畫面晃動中判斷出賢太的車身走向,再加上腦中早已模拟過無數遍的妙義山的路線,要在腦中推演出賢太的行車動線,簡直不要太容易,這卷錄像帶從上午拿到手,他已經看過很多次了,
而此時的畫面已經走到了賢太被拓海超車六分鐘之後的影像了,畫面裡出現了一些雜音,像是車子的引擎聲,這倒是之前沒注意到的情況,涼介被吸引了注意力,轉回身去看,“……”是S13的引擎聲,那淡綠色的車身看起來有些熟悉,但他不确定在哪裡見過,但下一秒,那輛車便一晃身,來到了S14的後面,在車燈映照下,顯露出駕駛座上的那張有些困倦的面容,“呵。”原來是她,他不自覺地勾起唇角,将煙拿了下來,坐到電視面前,正色看去,好在畫面中的内容也并不多,
她超車的時候仍舊沿襲了她平日做事的風格,做之前倒是猶猶豫豫地,一直跟着,滿臉難色,可一旦下定決心,那雙狐狸似的棕褐色眼裡便閃爍着些決絕的光,那輛S13輕快得像一隻雨夜中的海燕,隻倏忽一個蜻蜓點水般的晃動,便消失在了鏡頭之中,這一段實在是精彩絕倫,簡直如同一場表演賽,
時間過了好一會兒,涼介才抖了抖指尖安靜燃燒的煙頭,煙灰濺落了一地,而在這飛珠濺玉一般的煙塵之中,涼介仿佛看見了那日,那個使勁渾身解數,總算迫使他停在路邊的少女,臉上露出的蒼白微笑,她說什麼來着,沒有資格參賽?“為什麼這麼說?”涼介自言自語着将煙掐滅在了煙蒂盒中,皺了皺眉頭,他将視頻倒回去,又看了一遍,卻看不出什麼端倪,隻是那張臉上看不出任何興奮之色,她像個被困在車裡的傀儡,但就是這樣的她,卻能夠做出那般精準如同計算過的漂移,哪怕是在雨夜,也穩定得叫人吃驚,涼介伸手去拿濕紙巾來擦地上的煙灰,腦子裡卻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上午史浩來給送錄像帶時說的話,不管是她對車的掌控能力,還是對賽車的理解,包括對自己戰術的理解,要說這世界上有能夠理解他的人,他猜想,她會是其中之一。
電視機裡反複地閃爍着相似的畫面,而涼介下定決心似的吐出一口煙氣。
第二天,千代果然沒能去上學,“……烏鴉嘴。”咳嗽得昏天黑地的她躺在床上憤憤地捶了一拳床闆,“你最好不是故意整我的。”千代對着天花闆翻了個白眼,然而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下午好容易強些,文太有事出去了,她便吃了藥,躺在樓下的鋪面裡看店,隻是客人沒幾個,倒是來了幾個意料之外的人,
千代端着茶杯仰在櫃台後的躺椅上曬太陽,說是看鋪面,其實就是換個地方躺着,正覺得藥效起來了犯迷糊,眼前卻突然出現了一片陰影,有雲飄過來嗎?她還在胡思亂想,卻聽見對面在說話,
“你怎麼在這裡躺着?”“啟介?”千代聽聲辨人,她有點慌張地将手裡的茶杯放到一邊,睜開眼睛才看見,站在她面前的可不止啟介,涼介跟史浩也在,“诶?”有些迷瞪的千代趕緊掀開毯子,從躺椅上坐直了身子,“你們怎麼來了?”千代臉上帶着些驚慌失措下意識地問道,“是,要買東西嗎?”她放下身前的毯子,扶着櫃台站了起來,
“見你們院子鎖了,店面卻開着,就過來看一眼,”啟介随口解釋道,然後指了指邊上的院子門道,“大哥他說,找你有點事,”“啊?”千代一愣,看向旁邊的涼介,對方微笑着看她,并不多說,看樣子也是想進屋細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