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傳來壓抑的呼吸聲。
顧絨驚了一瞬,但很快平靜下來。
他認出了陸嶼那雙手。
此時手背青筋暴起,預示着主人并不平靜的心态。
顧絨掙動了一下。
那雙手按得更緊。
似乎連後背都壓了上來。
“你在生氣嗎,陸嶼。”
顧絨的聲音似乎很疑惑。
好像并不理解他為什麼要生氣。
事實上,陸嶼也不能理解。
他不該有這樣的情緒。
畢竟從小到大,不管是福利院的那段經曆,還是被陸婷領養後,陸嶼一直都緻力于用理性的框架構建自己的生活。
“愛哭的孩子有糖吃”,這句話在他這裡是完完全全的謊言。
愛哭的孩子不會有糖吃。
還會被冠上“不聽話”的名号。
不能說是吃過教訓,但這是陸嶼得來的經驗。
而在被陸婷領養之後,單親的家庭生活,以及陸婷作為老師繁忙的事業——盡管陸婷已經盡量分出時間在照顧他了,但是這樣更讓陸嶼不想給陸婷增加負擔,所以情緒化在他這裡是最奢侈的東西,甚至不必要存在。
他的生活,可以過得如死水一般沒有波瀾,也不需要波瀾。
按部就班的走,上學,畢業,就業,上班,這樣就很好了。
平淡走完這一生,也不簡單。
不然陸嶼也不會在奔着這條路上的中途遭遇顧絨。
平心靜氣的說,顧絨的出現,就像是投入平靜湖面的一顆石頭,的确擾亂了他的生活,但也就是一顆石頭而已,等石頭沉入湖底,湖面上照樣會再次平靜下來,而那些因石頭砸下來所引起的波瀾,到最終也會消失無痕。
陸嶼隻要忍過去,就沒什麼可在意的了。
但可能生活總不會如他所想那樣順利開展——
說到底,陸嶼也隻不過是個還不滿19的男生。
這個年紀,碰到和性有關的,再怎麼理性,也不可能真的不在意。
再加上顧絨搞得那些操作着實讓他煩躁。
甩又甩不脫,躲又躲不掉。
一直在被動接收着,可最緻命的那一刀遲遲不落,以至于陸嶼的反應都顯得那麼不倫不類,又像是被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不知道究竟該拿出什麼樣的态度,以及又該以什麼樣的方式來面對顧絨。
如果顧絨一直針對他,欺辱他,那陸嶼的意志不會有任何動搖。
可偏偏,從那袋子藥開始,事情就逐漸開始脫軌了。
被親生母親記錯生日,好像很無所謂,但是會頻繁看向他腕上的手表。
在邱鳴為難他的時候,會站出來幫他說話——就當是幫他,而不是單純看不慣邱鳴。
就像之前又開口提議均攤花費一樣,仿佛知道他心裡的負擔,不想欠别人,又不好再次駁了女生面子,于是主動站出來解圍。
細數這幾個表現和行為,很難讓陸嶼将天枰隻往一邊偏頗。
可又正因為如此,無疑更加重了陸嶼心底的燥郁與煩悶。
顧絨在耍他,在逗弄他,在和他暧昧,在和他調情,甚至會對着他起反應,可他也會這樣對别人。
隻不過,顧絨還會作比較。
而比較下來,别人都不如他符合條件罷了。
所以他憑什麼,要當顧絨的玩物?
陸嶼看着眼前可恨的人,這人竟然還膽敢問他為什麼要生氣。
理清楚了。
和别人一樣被當做物件來評估和擺弄,難道他不該生氣?
至于為什麼作為“唯一”存在的時候,在被戲弄時卻沒有這麼大的反應——在陸嶼看來,不過是還沒觸底反彈罷了。
但現在無疑到了臨界點。
人總歸有忍不下去的時候。
陸嶼也不能免俗。
他是忍不了顧絨了,這一次,情緒戰勝了理智。
但大概是第一次這樣沖動,陸嶼卻很有些不熟練。
攥住顧絨的手,将人制住,然後呢?
不滿19歲的男大學生,不免有了一絲絲遲疑。
而就是這一絲絲遲疑,卻讓顧絨抓住了空檔。
沒聽見陸嶼的回答,顧絨隻好又開口道:“因為我對你的後腰xing騷擾?”
陸嶼反應了0.01秒。
“那我和你說對不起行不行?”
顧絨低聲道:“我現在很難受。”
陸嶼皺眉,還沒等說什麼。
又聽顧絨開口道——
“前面有些濕了,還沒幹透。”
陸嶼這次反應了不知道幾秒。
等意識到顧絨說的是什麼意思後,他感覺攥着顧絨的手掌心都要被燙傷了。
“顧絨,你是不是不知道矜持兩個字怎麼寫?”
“知道啊。”
顧絨像是有些累了,雙手被高舉着按在櫃門上,腰部不由得塌陷下去,導緻某個部位拱出更多弧度來,偏巧先前陸嶼又下意識用胸膛把人壓制住,相貼的位置很有些緊密,于是不可避免地蹭到了。
陸嶼深吸了口氣,火氣直冒。
“知道你這是在幹什麼?!發——”
陸嶼猛地咬住嘴。
顧絨嗤笑一聲,聲音懶洋洋:“怎麼不繼續說下去?”
“發qing?還是發sao?”
“顧、絨!”
“你不想我對着你發?又不想聽話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