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陸嶼十幾年中都不曾有過的情緒體驗。
顧絨就像是打破常規的意外,強硬摧毀了他的圍欄。
不過他們也不是每時每刻都厮混在一起。
因為寒假結束之後,顧絨的畢設作品就要送去參賽,也就意味着在這之前,他必須要将作品完成。
而除了畢設作品之外,顧絨似乎還有别的事情在忙,隔幾天就會接電話,或者出去是和嚴叙白見面——陸嶼隻是偶爾一次知道顧絨見面的對象是嚴叙白,那個和他有過一面之緣的人,再多就不知道了。
他不知道顧絨具體在忙些什麼。
甚至有時候顧絨還會和方若淮視頻——應該是在會所碰到的那位,顧絨同班的班長,再多陸嶼也不知道了。
但他似乎對這些有了窺探欲。
想知道更多。
甚至覺得明明都放了寒假,但是自己的時間多了,反倒更襯得顧絨的時間少了。
好在年關将近,再多的事都可以放放了。
“你母親回國了。”
餐桌上,顧嶽川突然提起這件事,轉頭看向顧絨。
今年與往年不同,今年他們家裡多出了兩個人,他也和陸婷重修舊好,家裡像個四口之家,所以顧嶽川接到蘇琳玉回國的消息後,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顧絨:“阿絨啊,今年你還要去蘇家住一段日子嗎?”
蘇琳玉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回國,也會在國内住上一段時間。
她沒再婚,和父母住在一起,也就是顧絨的外公外婆家。
每年這個時間,顧絨也會去蘇家住上一段時間。
等蘇琳玉出國,他才會回來。
“不住了。”
顧絨托了托下巴:“今年就去拜個年好了。”
顧嶽川差點兒沒控制住嘴角的弧度,輕咳了一聲才道:“也好也好,往常你在那邊住的也不開心,不如今年就不去住了。”
不開心,還要每年都過去。
去住過一段時間回來,還是不開心。
不如就算了。
不過......
“讓陸嶼陪我去拜個年吧。”顧絨又開口道。
顧嶽川和陸婷都有些驚愕。
陸嶼則是看向顧絨。
顧絨:“好歹也算是我們家一份子了,去拜個年認認人也應當。”
不應當。
而且也沒這個必要。
但顧絨提出來,好不容易說今年不在蘇家住了,顧嶽川可不好去反對,就怕顧絨一個不滿意,又要在蘇家住下。
陸婷更說不上話。
于是兩人都看向了陸嶼。
陸嶼這個身份,去蘇家,那純粹是找尴尬去了,想必不會有多自在,但......陸嶼還是點了點頭。
“嗯,我陪你。”
顧絨滿意了,不過接下來的表情有些意興闌珊。
似乎提到蘇琳玉回國的事情顯得心情不虞。
顧嶽川見狀,不由得又輕咳了聲,轉移話題道:“兒子,過完了這個年,等再開學,還有幾個月你也就畢業了,畢業之後步入社會,就更是成年人了,以後爸的家業還是要交給你,你可不能再任着性子胡來,隻管挑自己喜歡的事去做了,要不然以後我老了,退下來了,誰給你生活的保障?顧家還是要靠你撐起來的。”
顧絨無語道:“您現在就提老了退下來這種事,是不是有點太早了?”
“這還早?”
顧嶽川啧了一聲:“我還希望你畢業後就趕緊找對象結婚呢,結了婚你就知道該收收你那性子了。”
顧絨嗯嗯兩聲:“行啊,我努努力。”
“真的假的?”
“真的啊。”
顧絨回答得無所謂:“不就是找對象早點結婚嘛,我找就是了,到時候結了婚,爸你就退位讓賢吧,滿足你。”
顧嶽川:“那你趕緊找吧,你找了,我退下來給你看孩子!”
............
“前面就是我外公外婆家了。”
顧絨說完,卻發現陸嶼有些走神,似乎沒在聽。
他伸出胳膊撞了撞陸嶼:“快下車了,你聽到沒?”
陸嶼回過神,嗯了一聲。
從過年前到現在,他就變得有些沉默,像是冬天的冷終于滲到了身體裡,從頭到腳都清醒了。
他和顧絨之間究竟算什麼?
加上後知後覺想到顧絨的畢設作品快完成——也就意味着他們之間這樣的關系可以徹底結束——他自由了,明明是該開心的事情,可為什麼......為什麼在那場對話之後,身體就仿佛再也感受不到那種炙熱又潮濕的溫度了?
他的體感調節難道現在才反應過來?
下了車,陸嶼不由得深吸了口冷氣。
再看向顧絨,拉了拉脖子上的圍巾,臉上并沒有多餘的表情,眼睫垂下,仿佛去見的并不是久違的親人。
但他需要自己的陪伴。
驟然間,陸嶼生出一種沖動,拉住了顧絨的手,在顧絨轉頭驚訝看來時,不由得開口問道:“你以後——”
你以後會結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