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遇扶着方夫人走過門檻,倒在一旁的方彙全依舊不甘心的瞪着眼,活像一條路邊想要将過往行人撕碎的野狗。秦遇從小就是被這種眼神吓大的,她眼睛微眯,擡腳踹上他的手腕,罵了一聲:“廢物。”
“什麼?”方彙全目眦盡裂,想不到,自己一把年紀,還能被小輩辱罵。他一下子卯足了勁,像是真的不要命一般,朝秦遇撲了過來。
秦遇拉着方夫人朝後退了些,定膝,擡腳,下墜,動作如行雲流水般,一氣呵成,踩着方彙全的肩膀,碾磨在地上,方彙全也抓住了秦遇的腳踝,但是半邊肩膀都被死死踩着,他用不上勁。
被踩得急了,方彙全一個躬身,竟直直的朝秦遇咬了過去,秦遇立馬朝後退,卻發現身後站着方夫人,避之不及,腳腕處傳來劇痛。
那幹脆破罐子破摔,她不避了,而是再次擡高了腿,再狠狠的墜下,方彙全感覺自己的肩膀像是被别人開了個洞,牙齒發酸,全身失力般倒在地上。
秦遇感覺腳腕處有餘留涎液,心裡惡心得很,從衣擺擦了擦,看到上面有一個鮮明的牙印,幾處有血珠外冒,更是反胃。她伸出手,用指甲朝牙印處狠狠一剜,皮膚似魚鱗般立起,血争相外湧,卻又因挖得不夠深,隻是在皮膚上留下了許多紅點。
牙印蓋住了,秦遇心滿意足的拍拍手,還不忘朝方彙全露出一道邪笑。
“方彙全……他怎麼了?”方夫人感覺到脊背莫名發寒,擔憂問道。
“倒地上了。夫人,我們還是找人引路,先去拿帳本吧。六年前的賬本,他們不會輕易找到,現在去取,或許還來得及。”秦遇輕描淡寫道,繼續托起方夫人的手,朝院子門口走。
方夫人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但是也知道當務之急是去取那賬本,便也沒多問。
秦遇剛一推開門,門口的侍衛一下子戳着槍尖,抵到了秦遇喉前。
一片黑壓壓的人群,她轉了轉眼珠,朝後看,發現身後院落的牆邊也有源源不斷地侍衛越牆爬進,發覺自己被包圍了。
“夫人,您可能調遣家中侍衛?”秦遇揣着最後一抹希望問,雖然她知道就算平日裡有權力,現在的這個時候也是沒有能力了。
方夫人還未答話,另一道聲音傳來。
“大膽賊人,光天化日之下,私闖民宅,打傷我兄弟,将她抓起來!”
做了半輩子的夫妻,方夫人一下子就認出了這聲音,正是她同床共枕的丈夫,她胸中聚着一股悶氣,道:“老爺,你這是做什麼?我隻是想和這姑娘去取一樣東西罷了,你讓這些下人都讓開。”
雖然在女兒的遺書中,在那方彙全的口中,她都聽到了多年前的那筆交易,但是終究不知道是真還是假。現在情況十分緊急,她反倒冷靜了下來,要麼拿到賬本,要麼方應廉親口承認真相,不然,她什麼也不信。
方應廉從人群中穿梭過來,下命令道:“夫人悲傷過度,精神受損,需要靜養,帶回房去,好生照料,我待會去見夫人。其他人,将這個賊人鎖到後院柴房,等候發落!”
看着裡三層外三層的人群,人頭黑壓壓一片,秦遇估量了一下,知道跑不掉,便幹脆放棄抵抗,保存體力,等一會再找機會。
方夫人翻手抵抗着,終究是抵不過人多勢衆,她氣得直呼方應廉的名字,無人回應,最後,她被一撥人拉扯走了。
方應廉就站在原地,看着人群有序的散去,讓他有些吃驚的是,那女子竟不掙紮,不知道是胸有成竹,能夠逃跑;抑或是真的放棄掙紮,等待發落。讓他有些難辦的是,這女子他在先前的狩獵會上見到過,是七殿下身邊的人,一旦涉及了宮裡,事情就會變得非常複雜。但是這女人多少知道了當年的事情,現在是肯定不能放人的。他沉思着踱步到方彙全旁邊,将其扶起,又拍了拍他身上的灰,道“别裝了,人被帶走了。”
方彙全甩了甩頭,渾身發疼,他的眼睛裡殺意騰騰,兇惡得讓方應廉都感覺擔憂。方應廉不放心的拍了拍他弟弟的臉,囑咐道“誰讓你對你嫂子說這麼多的,還讓外人聽到了,要不是管事機靈,去找帳本時還不忘找人來尋我,不然現在,恐怕事情就敗露了!從現在起,你就在屋子裡待着,什麼都别做,交給我來處理。還有那個丫頭,你離她遠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