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家裡,換個褲子咋了?”
蘇筱寶指着自己雙眼,“辣着我眼睛了!”
“辣你眼睛你就閉上。”
蘇筱寶皺眉說:“他都多大了,男女有别懂不懂呀,好幾年前人家澡堂老闆都不讓他進女間了,怎麼在家還随便脫褲子呢。”
趙春陽不當回事兒,“平時你又不在家,就我們一家人,沒事兒。”
“瑩瑩也是女孩兒啊!”
“瑩瑩是他親姐。”趙春陽笑了一下。
瑩瑩确實不嫌棄那髒小子。
蘇盛扔進去的貼身褲衩子,她往盆裡按按,跟其他衣服一起洗了。
蘇筱寶發現,一個月不見,蘇盛變得比放暑假前還欠。
現在可是沒人管他了,全家他最小,媽寶又姐寶。
再這麼放任他下去,過不過繼,他都得變成書裡那個混賬羔子!
所以蘇筱寶決定,該吃的苦頭,得讓他嘗嘗。
“寄宿?”
蘇爺爺聽到她的提議,有點擔憂,“毛盛太小了,他能行嗎?”
蘇筱寶說:“有什麼不行的,我寄宿的時候也三年級,他現在正好上三年級了,該出去曆練曆練。”
她拿毛蛋媽說過的話當理由,“咱們鎮上的小學太破了,什麼都教不了,趁現在剛開學,轉學還來得及。”
蘇爺爺琢磨了一下,把這事兒跟蘇志棟兩口子說了。
大伯立馬答應了,“我本來就想送毛盛去縣城的,本來想在過兩年,那既然人家毛蛋都去,就今年讓他一塊兒去吧。”
正好倆孩子一起,還能有個照應。
趙春陽不舍得,她的寶貝蛋兒去了寄宿老師家,吃不好穿不好怎麼辦?
可是和蘇爺爺一樣,望子(孫)成龍的心還是占據了理智。
沒準去了縣城,孩子成績就能提上來了呢?
蘇志棟說辦就辦,當天就找朋友打聽轉學的手續,住宿正好就找蘇筱寶當年那家老師,省事兒了不少。
蘇盛還處在傻乎乎的狀态中,就聽爸媽說要把他打包丢到城裡寄宿去。
“我不要!我不要!”
某個小媽寶原地打滾,但是這回沒人理他,連蘇爺爺都當沒看見。
蘇筱寶翹着二郎腿,支着下巴說:“别害怕,我有空了會去老師家看你的。”
蘇盛嗚咽着說:“筱寶姐,我再也不當你面脫褲子了,我不想去寄宿……”
蘇筱寶笑着搖搖頭。
不行~
小朋友明顯是沒意識到自己錯在哪裡,随便脫褲子當然不好,但是把脫完的髒褲子往姐姐手裡一扔,更不好。
隻有把他從大伯娘懷裡踢出去,讓他自己接受風吹雨打,才能有點兒人樣兒。
寄宿的老師可不會跟幼兒園似的,把他當寶寶似的照顧,他們隻提供吃和住,最多再管管孩子别打架,其他基本不會過問。
那個老校長家,就他和他老伴兒兩個人,想管其他的也管不過來。
洗頭洗臉、收拾書包、鋪床、寫作業,全得靠自己。
蘇筱寶想着,怎麼也能讓他學會自理吧?
可是她還是低估了大伯娘對蘇盛的寵溺程度。
“在老師家别洗頭,回家來媽給你洗,要是搶不到水龍頭,就拿毛巾擦擦臉,不刷牙也成。衣服到時候就背回來,拿回家洗。”
趙春陽給他帶了五雙襪子,一天穿一雙。
她叮囑着,“包裡邊兒給你裝的好吃的,平時餓了自己吃,别拿給人家。要有人欺負你就找老師……”
蘇盛挂着鼻涕,打着哭嗝點頭。
毛蛋跟他一起去縣城的時候,看他哭哭啼啼,還嘲笑了他好久。
蘇筱寶開學回校,蘇家敏偷偷找她,問接下來該怎麼辦。
蘇筱寶:“什麼怎麼辦?”
“我姐呀!然後呢,我姐回去再被黃西打怎麼辦?”
蘇家敏一點兒不信她爸還有蘇天賜那個軟蛋會幫大姐出頭揍黃西。
蘇筱寶倚着門口的大槐樹,啧啧搖頭:“你們全家都是老實人啊。”
蘇家敏踢她:“你别陰陽怪氣的!”
她扭捏開口,“我姐能回來,得謝謝你……我以後肯定不跟你吵了,你讓我幹什麼都行,幫我想想辦法呀!”
蘇筱寶理所當然地說:“這還用想嗎,既然從黃家出來了,當然不可能再回去了!”
家惠姐就是不走,向民叔總不可能把她攆出去吧?
“隻要你爸你奶奶提讓家惠姐回去,你們娘仨就哭,”蘇筱寶說,“你千萬别跟他們吵架,哭就行。”
“光哭能行?”
她媽一哭,她奶奶就罵喪門星,蘇家敏看多了她爸沉默不出聲,從來不相信女人的眼淚有用。
蘇筱寶嘿嘿一笑,“眼淚對他們沒用,對左鄰右舍肯定有用啊。”
左鄰右舍的唾沫星子不淹死他們!
蘇家敏恍然大悟,不禁給了她一個“真有你的”的表情。
要是問她對親爹一點兒算計的愧疚都沒有嗎?
蘇家敏隻會回答,要是能把她姐救回來,把她爸和她奶奶全都賣到黃家她都不會說一個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