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跑!”
幾個男生個子比他高,輕易追上了他,把他逼到牆角。
蘇盛對上他們手裡冰涼的鋼棍,腿直發軟,在對方舉起棍子的瞬間抱頭蹲下。
“幹嘛呢!”
巷口突然出現幾個高挑的身影。
蘇盛眼睛睜開一條縫,驚喜又激動地大喊:“筱寶姐!快救我!”
蘇筱寶松了口氣,還好這小兔崽子沒受傷。
那幾個男生不屑地掄着棍子,“你誰啊?”
蘇盛立馬站起來,挺直腰杆,“她是我姐!”
在看到蘇筱寶身後跟的幾個高大男生時,唐昊他們慌張起來。
蘇盛趁機逃出包圍圈,竄到蘇筱寶身邊,“筱寶姐,他們要打我!”
幾個鳳翔中學的男生插兜無語,“喂,這就是你給哥們兒介紹的活計?”
蘇筱寶點頭:“對啊,多好賺的錢,喏,一群小學生。”
“不是,你把我們當什麼人了?”
他們鳳翔雖然名聲爛,但也是有原則的,欺負一群小蘿蔔頭,傳出去哥們兒讓人笑掉大牙了好嗎?
蘇筱寶伸出三根手指,“再加三百塊錢。”
鳳翔領頭的男生比了個手勢,OK!
他們吹着口哨,吊兒郎當地走近。
“喜歡玩棍是吧?”領頭的男生伸手把棍子拽了過來,對唐昊作勢揮了一下,“再敢欺負我弟,老子把你腦袋揍到肚子裡!聽見沒有?”
“跟我弟道歉!”
那群男生瑟瑟發抖,挨個排隊過來跟蘇盛說:“對……對不起。”
蘇筱寶抱臂,趾高氣揚道:“大家都是道上的人。”
鳳翔衆人:……
蘇筱寶擺出一副大姐大的架勢,“我在衡縣混了這麼多年,還沒有人敢欺負我弟弟,今天我是看你們年紀小,不然的話……”
她拿起一根結實的木棍,“咔”用膝蓋頂了兩段,潇灑地扔到一邊。
鳳翔的男生鄙夷地斜了她一眼,媽的,比他們還裝!
拿膠水粘過的木頭來哄小學生,太不要臉了。
蘇筱寶高冷的姿态,還有鳳翔衆人兇惡的目光,當場吓哭了一個小朋友。
帶頭欺負的唐昊顫顫巍巍地說:“對不起,我以後不會了……”
蘇筱寶對蘇盛使了一個得意的小表情,蘇盛像看天神一樣看着她。
“我們走。”
出了巷子,人家就伸手問蘇筱寶要錢,“下回這種活兒可别找我們了!”
蘇筱寶說:“錢賺得容易還不樂意了……”
鳳翔的幾個男生拿了錢就走人了。
蘇盛張大嘴巴:“筱寶姐,他們是你雇來的啊!”
“你以為呢?”
“我還以為,真的是你的手下呢,”蘇盛小跑着跟上她,“筱寶姐,你怎麼來找我了?你怎麼知道我被人欺負?你是特意過來救我的嗎?”
蘇筱寶不答反問:“你怎麼那麼笨,在家不是挺能耐的嗎?”
蘇盛低下頭,“他們人多,我打不過。”
“打不過你不知道告訴老師?”
蘇盛皺着臉:“不能告狀。”
别人會瞧不起他的。
蘇筱寶嘲笑:“所以你活該挨打!”
她走得快,蘇盛隻能加快步伐,小心翼翼地問:“筱寶姐,你能接我回家嗎?”
“不能。”
“可是他們合夥欺負我。”
“現在他們不敢了,要是還有人欺負你,你就給我打電話,我再讓人來收拾他們。”
蘇筱寶突然停住腳步,蘇盛這才發現,又到範老師家門口了!
他轉身想逃,卻被蘇筱寶的魔爪蓋住天靈蓋,往裡一推,并且從外面拉緊了大門。
蘇盛在裡面用力拍打鐵門。
“你給我聽好了,蘇盛,什麼時候你學會自己洗内褲,自己刷碗,自己疊被子,什麼時候讓你回家,要是一直學不會,你就一直給我在這兒待着吧。”
範校長正好從廚房出來,“哎,是不是蘇筱寶啊?”
蘇筱寶隔着大門打招呼:“是我,範校長!”
“好幾年不見了呀,你怎麼回來了?”
“來看我堂弟,”蘇筱寶指指底下還在奮力掙紮的家夥,“他給您添麻煩了。”
範校長客氣:“沒有,蘇盛他乖得很……聽說你考上夢溪高中了,真不錯。”
“還得謝謝您以前對我照顧……”蘇筱寶笑着回話,突然底下大門差點被扯開,她惡狠狠吼了一句,“給我老實點兒!”
蘇盛委屈癟嘴。
範校長和藹地對蘇盛招招手:“快過來,還有兩天就能回家了。”
他又對蘇筱寶說:“我看着他,你放心吧。”
蘇筱寶對範校長道謝,然後走之前給了蘇盛一個威脅力十足的眼神。
範校長牽着歸心似箭的蘇盛,嘴裡念叨着:“都長這麼大了,真是歲月不饒人呐。”
“範老師……我堂姐以前也在這兒住過嗎?”蘇盛突然問。
“是啊,你堂姐來的時候,就跟你現在差不多大,她小時候比你還喜歡哭呢。”
蘇盛瞪圓了眼睛,“真的嗎?”
他想象了一下,筱寶姐坐在地上撒潑打滾,哭着鬧着要回家的樣子,立馬不難過了,拉着範校長問:“範老師,你能給我講講我堂姐上小學的事情嗎?”
“當然可以啊……”
在範校長的回憶下,蘇盛覺得自己聽到了一個假的筱寶姐。
範校長說,筱寶姐一個星期裝了三次病,還偷偷把體溫計放到熱水壺上,結果體溫計炸了。
她還因為打飯比别人少了一塊肉,哭了一整個晚上。
筱寶姐剛來範校長家的時候,因為愛哭,别人也都不喜歡和她玩。
女生宿舍有個大姐大,她妹妹和蘇筱寶一個班,姐倆的成績正好是蘇筱寶的翻版,因為讨厭這種裝腔作勢的乖乖女,帶頭孤立她。
偏偏蘇筱寶是那種自得其樂的孩子,一個人抱着本大部頭小說,就能看得津津有味,唯一能讓她嚎啕大哭的就是想家。
大姐大孤立得很沒成就感,于是變本加厲,往她床上倒沙子,誣賴她偷錢,洗臉洗腳把她排到最後,諸如此類。
“那我堂姐怎麼樣了?”蘇盛着急地問。
範校長回憶起來,還覺得那是他退休二十年以來,最忙碌的一段時間。
蘇筱寶一受欺負,就來找他告狀,然後他再去教育那些鬧事的孩子。
有時候整個院子都熄燈睡下了,突然他們老兩口的門被哐哐一頓敲,“範老師!她們欺負我嗚嗚嗚……”
範校長就得再從床上爬起來去給她斷官司。
蘇盛:……
後來範校長的話也不管用了,反正不會挨打,女生宿舍好些人不怕他。
蘇筱寶就逮着周末放假的時候,找她們爸媽告狀。
上去就喊:“叔叔阿姨,XXX在學校欺負我!”
要麼就是,“XXX不學好,在學校跟小混混一起玩!”
聽到前一句,家長們大多都會口頭教訓一下自家孩子,但是聽到後一句,跟小混混一起玩?那還得了!
回家吃藤條炒肉!
再一打聽,蘇筱寶是某班班級第一,那個大姐大成天跟外校一些不三不四的學生混迹在一起,于是紛紛嚴禁自己孩子跟她們往來。
後來大姐大升學走了,蘇筱寶五年級時成了新的舍長,那個妹妹就成了被孤立的那一個,沒多久也轉學走了。
總而言之,蘇筱寶從小就很會利用自己的優勢。
蘇盛迷迷糊糊也聽懂了一些,這就是他媽平時在家說的,會哭的孩子有糖吃。
他回到宿舍以後,其他男孩看他的眼神就不太對勁了,充滿着忌憚,或者說心虛。
毛蛋說:“大家都覺得你跟範老師是親戚。”
因為蘇筱寶的緣故,範校長現在确實關照蘇盛不少,平時也隔三差五問兩句,還有沒有人為難他。
不然……蘇筱寶又跑來找他告狀怎麼辦?
範老師,為什麼我們家蘇盛碗裡比别人少了一塊肉?
想想就頭疼。
蘇盛哼了一聲,不搭理他。
毛蛋愧疚地說:“也不能全怪我……他們不讓我跟你玩。”
蘇盛無比氣憤:“那你現在來找我幹什麼!以後你不用跟我說話了!”
不就是一個人玩嗎,有什麼了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