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來這裡做什麼?”男人這麼問道,語氣冷凝,隐隐帶着殺意。
卻也是這麼一句話,讓夏油傑意識到,眼前的男人并非歹徒,而是以保護者的身份自居。
他的肌肉一瞬間松弛下來,換上盤星教主慣用的假面,柔和地笑道:“我是她的朋友。神山同學今天沒去上課,我怕有什麼意外,所以過來看看。”
男人于是也遲疑下來,顯然是知道神山千代和咒術師們有來往,無法判斷他所說是真是假。
“什麼朋友不吱會一聲,大半夜偷偷摸摸找過來?”然而對方也不傻,很快找到漏洞。
——關你屁事。
夏油傑在心底這麼回,面上卻依舊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好像剛剛和人大打出手的不是他一樣:“我身份特殊,直接過來怕給她帶來麻煩。左右隻是确認一下她是否安全,就沒特意提起。”
這話實在是很沒道理,說得他自己都想笑。但沒關系,他本意也不是真心同對方解釋,而是趁答話的時候,操縱數十隻蠅頭從男人背後的影子裡鑽出,嗡嗡地朝對方撲去!
他反應很快,松手側身避開。
夏油傑輕笑一聲,身側彌漫出大片的黑霧,面目猙獰的假想咒靈撕開一道縫隙,扭曲着探出半個身子。
然後,在男人如臨大敵的眼神中,一轉身,幹脆利落地奪門而逃。
不過是昨天晚上發生的事,現在回想起來,那男人的臉居然就像是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灰霧,已然記不清模樣了。
他究竟是誰?
夏油傑上下抛接着手機。他一面希望神山千代能主動聯系他——以她的性格,知道了這件事必然不會輕輕揭過;一面又不希望收到她的消息——倘若她知道,不就代表着那人是受她認可登堂入室的嗎?
這個念頭一旦冒出來,就如毒液腐蝕心髒,令他妒火中燒。
如果不是因為、如果不是因為——
如果不是因為時機未到……
他閉上眼,按耐下沸騰的内心,從胸中呼出一口濁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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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傑猜得沒錯,神山千代确實準備主動出擊。
其實這會兒她不太願意去聯系别人,但事情已經發生了,總不能等一周後再提起,萬一對方搪塞她說不記得了怎麼辦?
速戰速決吧。
她把夏油傑的聯系方式翻出來,打開聊天框,輸入信息:【夏油先生,深夜造訪,是有什麼要緊事嗎?】
她已經努力控制自己的語氣不要太尖銳,但怎麼說——他都做出這種事了,還怕别人笑話嗎?
對面秒回,像是一直在手機前蹲着:【抱歉,神山小姐,昨天在釘崎同學的動态下刷到了你的回複,不知怎麼就做出了這種事,給你造成困擾了嗎?】
……還有意外收獲?
他這話的指向性太強了,幾乎是拿着喇叭在神山千代耳朵邊上喊“我就是受到了卡牌的影響,我本人不這樣的!”。簡而言之,夏油傑絕對和五條悟一樣,知道卡牌的存在。
神山千代支着下巴,沒來由地想起第一次見面時,對方那混雜着懷念與驚喜的複雜表情。
像是終于尋回了丢失已久的寶物。
事後她也就此詢問過對方(在手機上),他怎麼說的來着——
“神山小姐,很像我從前的一個朋友。”
神山千代嘗試思考,神山千代突發奇想,神山千代靈感大爆發!
神山千代明白了。
夏油傑和五條悟,一定是認識這套卡牌的前主人!
就在她思考并得出結論的當頭,對面又道:【不過我記得,神山小姐應該是獨居狀态?但昨晚……我還遇見了其他人,如果需要幫助,請務必告訴我。】
神山千代看着手機,腦海裡還在迅速推演:夏油先生和TA一定是很好的朋友,說不定還是戀人,所以甫一見她,恍覺有故人之姿,才露出那樣豐富多彩的表情。
又也許這套卡牌就是那個人的特殊咒術,因為什麼意外而受到損毀,隻保留下22張主牌,又陰差陽錯地落到了她手裡。
——合理,太合理了!
【夏油傑:神山小姐?】
【多謝關心。】神山千代快速回神:【不過夜鬥是我的朋友,暫時借住在這裡,并不是什麼壞人。】
夏油傑不知道她腦補了多麼精彩的劇情,隻是盯着這條信息,在那頭牙都要咬碎了,做了無數個深呼吸才勉強冷靜下來,抖着手回複道:【這樣嗎?那我就放心了。不過你現在情況特殊,如果不方便的話,也可以考慮讓他來我這裡,盤星教很大,安排一兩間空房還是沒問題的。】
哇,這下更是演都不演了。
神山千代心中驚歎,手上卻拒絕得毫不含糊:【不必了,他不會對我不利,夏油先生費心了。】
夏油傑看着聊天記錄裡一個個疏離的“夏油先生”,與對那個名叫“夜鬥”的男人截然不同的信任态度形成鮮明對比,終于還是沒能忍住,一寸寸捏碎了手邊的桌角。
他站起身,拍拍衣角,慢慢走出和室。
“夏油大人。”
匆匆走過的男性術師看見他,下意識放慢腳步,低下頭恭敬地打了聲招呼。
“啊,是井野啊。”
夏油傑露出一個親切的笑容。
“來得正好,麻煩你幫我查一個人吧。”
他一字一句道:“好好、查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