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嬸子,不用麻煩了,這些就足夠了。”蘇茴看着暖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菜說道。
陳家兩兄弟也沒想到隻是幫了一點小忙,蘇二叔會備下這麼豐盛的一頓飯,當即附和着蘇茴推辭了一番。
蘇二嬸見此也不再堅持,說了幾句家常話便要回廚房裡面,任蘇茴他們怎麼勸都不肯出來。
農村裡,以前主人家待客是有婦女不上桌吃飯的說法,隻不過随着這些年人們的思想觀念的開放,婦女也頂半邊天,這些封建陋習也漸漸地從生活中消失。
蘇茴明白,二嬸不願上桌和他們一起吃飯,恐怕更多的是不敢面對自己。
一頓飯下來,蘇茴也了解到,陳家兩兄弟現在也不再是當初那兩個到處撿别人家破衣服,袖子上擦滿鼻涕的失孤兒童。
老大陳文懷初中沒畢業就辍學了,跟着同村的幾個人轉站在一個又一個工地,憑借着幾分聰明和圓滑,再加上肯吃苦,跟着一個湖南的老師傅學會了水電裝修,靠攢下的錢在縣城裡面買了房子和車子,結了婚也有了一雙可愛的兒女,為了不再讓兒女受他們以前流離失所的苦,索性自己組建了一個裝修小隊,在周邊接一些零散活計。
日子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是一家人依偎在一起也是一種幸福。
弟弟陳世懷沒有像哥哥一樣外出闖蕩,靠着爺爺奶奶和周邊親戚鄰居的救濟勉強讀完了高中,之後便一直在家務農,守着爺爺奶奶直到他們離世。
去年陳世懷在村裡承包了幾十畝地,種了不少的大棚蔬菜,但是時運不濟去年的菜價幾乎是跌到白送的程度,吃苦受累不說還賠了不少錢,不過他仍然不死心還想着重新再來。
陳文懷這次回來就是想勸一勸這個固執的弟弟,讓他離開這個破落的農村,跟着他去縣城裡發展,這樣兩兄弟之間還能互相有個照應。
不過,看陳世懷這個臉色,陳文懷的想法恐怕是要落空了。
席間,兄弟二人在得知蘇茴家的大鐵門壞了想換一扇的時候,陳文懷當即掏出了手機給他一個賣建材家具的朋友打了電話,對方要了門的尺寸問清了要求之後,當即發過來幾張有現貨的門的圖片給蘇茴挑選。
蘇茴也不墨迹,挑了一扇看得順眼的門便定了下來。
陳文懷看蘇茴這麼痛快,在為他争取到最低價的同時,還主動攬下了替他安裝門的差事。
隻是運送鐵門的師傅到達的時間比他預想中的晚,臨時有事的陳文懷沒辦法,隻得連連道歉。
蘇茴倒也不在意,讓陳文懷先忙自己的事去,裝門的事找别人也是一樣的。
吃過飯,蘇茴和二叔二嬸說了一聲,便回了自己家整理東西。
原本二叔二嬸提出要幫他一起收拾,蘇茴拒絕了,他看得出來,即使過了這麼多年,因着之前換宅子的事,二嬸在他面前依然是各種的不自在。
回到家之後,蘇茴先是吃了藥,稍微休息了一下之後,他便将房屋重新打掃了一遍,隻将當用的東西簡單的規整一下,别的東西就暫時擱置在一旁,反正現在的他每日裡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慢慢消磨。
那座神龛,蘇茴本打算扔了,可又覺得這金漆木雕的樣式繁複華麗,丢了着實有點兒可惜,當個裝飾品擺擺也不錯,于是便拿起雞毛撣子掃了一下上面的灰塵,又放回原位。
他順手又将前面的香爐清洗了一下,香爐内的殘香和濕結成塊的香灰傾倒了大半出去。
廚房這邊,原本的土竈台擦洗過後還能用,隻是菜闆因為潮濕而發黴不能用了,蘇茴就将它放在院子裡曬一曬,等曬幹了可以劈開當柴火燒,又将帶回來的菜闆和餐具擺放在擦洗幹淨的廚櫃裡面。
整理好這一切,已經到了晚飯時間,正好此時蘇二叔過來叫蘇茴去他家吃飯,看到原本破敗的宅子煥然一新的樣子,臉上的褶子都加深了。
“終于有個家的樣子了。”蘇二叔笑着說道。
“二叔,這是我給你和嬸子帶的補品和杭市的一些特産,回來的匆忙,沒來得及準備什麼,希望你們不要見怪。”蘇茴推拒了二叔的邀請,轉身從東側間拿出幾箱禮品遞給蘇二叔。
“你這孩子,人回來就好了,還準備這些做什麼,現在你正是需要用錢的時候,别再給我們亂花錢了。”蘇二叔心疼的不得了。
“這隻是我的一點兒心意,花不了多少錢。”蘇茴說道。
蘇二叔推辭不過,隻得收下。
他從鼓鼓囊囊的兜裡掏出一個用紅色塑料袋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東西塞到蘇茴手中:“二叔和你嬸子也沒什麼大本事,這是我們攢的一萬塊錢,你留着看病吃藥。”
蘇茴愣住了,農村人不像城裡人有退休金,等到年紀大了,沒有勞動能力了,到了連莊稼都種不動了的時候也就隻能是指着兒女給點零用錢,吃飯吃藥都是這點兒錢,怎麼能夠用呢!
這一萬塊錢二叔他們指不定要攢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