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子陰暗的心,被小年前夕一場又一場的暴雪醞釀的更為堅定。
他狹窄的出租屋裡,室内溫度低至個位數。
可開取暖設備,高昂的電費他又有些舍不得。
他覺得自己的每一天都在苦水中度過。
此時别人的幸福在他眼中,分外刺眼。
那天雪剛停不久,他哆嗦着拿着掃帚掃着地鐵樓梯口的灰塵垃圾,有一家三口穿着溫暖的新衣服,那個讨厭的小男孩手裡提着一杯熱騰騰的生姜可樂,捧到他面前:“叔叔,給你喝。”
張祖生不想接,可不遠處還站着兩位光鮮亮麗的大人,虛僞地捧着手機錄下了這一幕,邊錄還邊誇贊:“小康,要雙手遞喔!”
随後,這個小男孩又從樓道口努力地提着一袋大米放在他身側,又折返回去提着一桶油,再次折返……來回幾次,他看着這一家人演戲。
“他們記錄下我醜陋的一幕,高高在上的樣子真的令人讨厭。”
可他還沒有辦法,必須得裝作感恩戴德的模樣。
真令人作嘔。
離開的時候,他還聽到這個可惡的小男孩問自己家長:“叔叔好可憐啊,這麼冷的天還得打掃衛生……”
他的家長說:“對呀,所以小康以後一定要更努力更努力……”
低吟的聲音,随着距離拉遠,飄散在了風裡。
張祖生聽不清到底說了些什麼。
努力不成為他這樣的人嗎?
憑什麼呢?
張祖生臉上扭曲成一團,直白地露出厭惡神情:“我讨厭别人在我面前秀幸福。憑什麼他們能幸福?”
“全世界幸福的人那麼多,你能一個一個殺完嗎?”陳立冬眉頭緊皺,毫不掩飾自己的鄙夷,“你的心态早就出問題了。”
“那又怎麼樣?”張祖生已經不在意了,“至少在你們看來,他們要比我重要得多,但是,我用我一條命換了這麼多人的命。”
“值得了。”
陳立冬氣的又想跟他打一架了。
“啊,我是不是還沒有說我是怎麼殺死他們的?”張祖生露出懷念,還有幾分憎惡,“他們嘴裡說的那麼冠冕堂皇,但我端着自己做的餃子上門,他們還不想讓我進去,隻在門口虛僞了幾句就想打發走我。”
“根本不想要我的餃子,怎麼?嫌我髒?”
所以他故意地問“你們是不是嫌棄我”,果然,又得到兩聲虛僞的“怎麼會”。
他執意要把餃子給他們端到廚房,好在他們拒絕幾聲後又妥協。
客廳裡,春節聯歡晚會的聲音鬧騰的不行,遮蓋住了張康的哈哈大笑聲,所以後面也順理成章地遮住他的慘叫救命聲。
“我沖進廚房,拿了他們家的菜刀沖着男的脖子就直接砍了下去,那個女的見狀尖叫想跟我拼了,力氣小的很,我三兩下就砍死在地上。”
“最小的那個還有點難纏,還想跑到陽台去叫救命,被我抓住後又哭着一把鼻涕一把淚叫我放過他……哈哈哈現在态度終于好一點了哈哈哈……”
張祖生歪頭:“殺完他們,我又把自己做的餃子吃完,把那小兔崽子的腦袋砍下來帶走。果然第二天警察就來了,但查了幾天,問了好些人,都沒找出什麼證據。”
刑偵王隊進了屋子,厲聲:“你怎麼把屍體帶走的?我們檢查過周邊,沒有第四人的指紋和腳印。”
張祖生輕蔑地笑了笑,用一種“你是不是傻逼”的眼神看向他:“當然是擦了,我會那麼傻嗎?”
王隊皺眉:“兇器呢?廚房的那把菜刀呢?”
檢驗科的根據傷口大小與痕迹,判斷兇器應該就是家常菜刀,但他們翻遍了兇案現場,排查了小區周邊的綠化帶、垃圾桶甚至周邊的河流,都沒有發現兇器的影子。
“哦,在我家廚房,洗幹淨了還能用。”
張祖生輕描淡寫,“還别說,沾了人血的刀,切菜還就是香。”
在場人:“……”
真特麼變态。
陳立冬疑惑不解:“為什麼沒有留下腳印?而且殺人時血迹噴射,怎麼也會沾上一點吧?”
說起這個,張祖生就有些憎惡了,語調拉長,帶着幾分不屑:“哦這個啊,進門的時候他們非得讓我換上拖鞋……短短幾步路,怎麼?怕我踩髒他們的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