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察覺到身後的不對勁,李二叔回頭望了眼,看到雙手扶着背簍把手的宋其琛果真愣在了那裡。才真正皺起了眉頭。
“看什看,小喪門星”,一名也就十歲左右的男孩蹬着一雙青布鞋,掐着腰站在路邊的一塊石頭上。他的旁邊還站着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婦人,婦人頭上用灰褐色的布巾包着。是這個朝代農村婦人常見的打扮。
婦人雖說瘦的臉上顴骨高聳,但是氣色還不錯。
那婦人順着男孩看到宋其琛時,明顯一愣,随即眼中升騰起不加掩飾的厭惡。“你怎麼在這?”語氣中的疏離冷漠,讓人很難想象的出來,她就是宋其琛的母親,鄭氏。
“……”沒有回答,宋其琛低下頭怯怯的躲到了李二叔的身後。
“怎麼的,大安嫂子,這官道是你家修的?還不許别人走了?”上前兩步,李二叔俨然一副護雞崽的模樣站在宋其琛前面。
他一臉惡相,平日裡又自己獨居一隅,與村裡其他人的交集不多,是以大家夥都對他有些發怵。其中就包括明顯有些欺軟怕硬迹象的鄭氏。
狠狠的剜了宋其琛一眼,石頭旁的母子倆挎起地上蒙着藏藍布巾的籃子頭也不回的往前面走去。
“小五,咱們也走”
耳邊升起李二叔含着薄怒的聲音,宋其琛滿面受傷的擡起臉,乖巧的點了點頭。
但是在他剛剛低下頭時,在任何人看不見的地方。宋其琛的眼神中冷靜得如一潭死水,哪裡有什麼害怕,傷心。他怎麼會為那些一口一個小喪門星喊他的人傷心。不值當。
随着距離鎮上越來越近,路上的人也越來越多。宋家村所屬的這個小鎮名叫文山鎮,隻因鎮子附近有座文山而得來此名。嚴格說起來,文山并不應該算是一座山,它是由幾座山串連起來的山脈,正好将整個文山鎮合圍包攏起來,居于其中。
宋其琛常去的那家藥鋪名叫珍淵堂,鋪子坐落在鎮上的棋盤街上。鋪面不大,但老闆是個實誠的。并不會看着他年紀小就拐彎抹角的賺他便宜。所以這幾個月來,他隻要有藥材,就會送到這裡。李二叔将宋其琛送到珍淵堂門口,自己則是趕緊背起柴往與人約定好的地方趕去。
“呦,宋家小兄弟又送藥材來了?”正在櫃台上撥着算盤珠子的掌櫃看到來人是宋其琛,臉上胡子一翹,露出和藹的笑。
掌櫃的五十上下的年紀,身上穿着細棉的短褐。隻見他麻利的放下算盤,打開櫃台的小櫃門出來,熟門熟路的開始翻看宋其琛背簍裡的東西。
“龍葵,豬殃殃草,風輪菜,嗯,上次要的都有。哎?這還有個大家夥?”将背簍裡的那塊葛根提起來,孫掌櫃不可思議的回頭望了眼正在擦汗的宋其琛,“孩子,這是你背來的?”看到他點了點頭,孫掌櫃的眼睛明顯瞪大了幾圈。
這家夥起碼得有十斤沉吧,再加上這背簍裡的其他東西,沒想到這小子細胳膊細腿的,力氣還不小。
宋其琛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昨天背下山的時候他還感覺吃力的很,但是今天卻感覺還能承受。并沒有昨日那種将要力竭的感覺。
握了握手腕,雖然酸疼的感覺還在,但比起昨日酸疼到麻木,已經算是很好了。
将心中的疑惑壓下,宋其琛笑着指了指孫掌櫃手中的葛根,“勞您給開個價”。
看到孫掌櫃伸出的指頭,宋其琛笑的見牙不見眼。連帶着孫掌櫃也跟着笑起來。“你這藥材都收拾的極為幹淨,給你的價是你應得的。”
将銅錢數好給他,孫掌櫃才讓鋪子裡的活計收拾他背簍裡的藥材。
看着往下墜了不少的錢袋,宋其琛的小臉上終于露出了滿意的笑。這些銀錢應該夠他們爺孫三人再撐一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