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沒回去啊?”她喝了口咖啡不緊不慢地說,語氣裡帶着揶揄。
邊月白心虛,腳步一頓,點頭承認了。
阿麗一副看透的樣子也朝她點頭,舉了舉手裡的杯子,轉了個話題問她:“咱律所發大财了買了新的咖啡機,要不要喝咖啡?”
邊月白不是很困,婉拒:“不用了謝謝。”
随後抓緊時間将包放在工位上,轉而去做準備工作。早上人不多,打印室沒人跟她搶,沒多久就搞好。會議室裡也檢查了一圈,把機器開啟。
準備好後回工位,坐着總覺得不太對勁。開會前去上了個廁所才發現來月經了。
邊月白折返去包裡拿衛生巾的時候都有點慶幸。她這身體也太給力了,昨晚沒來愣是等到了今天。
從廁所出來就有人喊她去會議室開會,邊月白匆匆抱了筆電跟着人流進去,坐在末位上,新建文檔開始自覺做會議記錄。
上面的人滔滔不絕講着自己的觀點,聲音離她越來越遠,耳朵像是灌了水。邊月白打字動作一停,手摁壓着小腹,試圖以此将陣陣疼痛抑制住。
不一會兒,豆大的冷汗從額角落下,她疼得頭隻敢低着,手緊緊扣着桌面指節發白,盼望着趕緊中場休息去吃一顆止痛藥。
這會兒快六月,外頭熱,寫字樓裡空調跟不要錢似得打。
邊月白身上出了薄薄一層汗,風一吹又疼又冷,難受得要命。
最先察覺到她異樣的是剛起身将要開口的盧成天,視線掠過她身上那刻,嘴邊的話一變成了,“大家幸苦了,休息下我們再繼續。”
一聽能中場休息,邊月白腳步淩亂地沖出會議室,直奔工位抽屜。還好之前感冒買了布洛芬,這時候能用上。
吃完藥,坐在位子上硬挨的時候。
盧成天站在她桌邊上,咳了下,“你要是不舒服就先回去吧,反正今天也沒什麼事情了。”
邊月白疼得連白眼都翻不出來。
他也知道今天沒她事啊,純讓她來做氣氛組的嗎?
但是她不能這麼說,邊月白有氣無力地“嗯”了聲,朝他扯出感激的笑。這笑一定不好看,因為她看見盧成天臉上的無語了。
盧成天一言不發地離開,再回來還把她筆電也帶過來了。
邊月白有點感動了,跟他道了聲謝。
盧成天說:“找個人來接你吧,要是沒人就跟我發消息。等會議結束了,我正好外出捎你回學校。”
這種客氣的話在這聽多了,邊月白不太在意,“沒事,藥效上來我自己回去都行。”但手裡卻在敲字,給柯弋發去消息。
“行。”盧成天颔首,覺得她都這麼大個人了能照顧自己,也不再多嘴。
一刻鐘的休息時間到,工位都空出來,餘下邊月白一人坐在外頭。阿麗給她泡了杯紅糖姜棗茶擱在桌面上,摸了摸她頭,說是有事兒找她。
邊月白無聲點頭,手機裡柯弋消息也來了,點開。
柯弋:【現在過來】
平常半個多小時的車程被他開成二十分鐘,一個電話打來,邊月白看着時間吓了一跳,張口就是:“你沒闖紅燈吧?”
“沒。”伴随着關門聲,柯弋怕她擔心又補了句,“也沒超速,今天路況好一路綠燈。”
“我下來吧,你沒卡刷不上來。”邊月白這會兒好多了,小腹還有點隐隐作痛但能忍受,一口幹了桌上的茶,拎上包離開。
“行,還好嗎?”
“好多了。”
恰好路過前台,邊月白舉着手機跟阿麗打了聲招呼。
阿麗做着口型問她——好多了?男朋友來接?
邊月白點點頭,阿麗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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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她不舒服,柯弋沒一直跟她找話說。電話沒挂,兩人就這麼直到在負二層電梯口見面。
柯弋還是兩三個小時前送她那樣,套着衛衣帽子,沒睡夠眼皮懶懶的耷拉,脊背微微弓起靠着車門,遠遠看着都以為他要睡着。
見她來了才有點精神,他手肘杵了下車門,起身朝她大步流星走來。攬着她送入副駕,自個兒才上車。上車也不着急開車,他轉身從後座拿出一條外套蓋住她西裝裙下的膝蓋。
邊月白低頭一看,還是上次吵架披她身上那條,估計就一直放在車上。
車子開出去好幾米,柯弋才問她:“熱嗎?要不要開空調?”
“你熱嗎?”
“我都可以。”
“那不開了,我身上有點倒汗,難受。”邊月白靠着車門,虛虛地說。
等紅綠燈的時候,柯弋伸手探了下她額頭,冰涼。
“一直這樣嗎?去年在自習室有次看你也疼得挺厲害。”
“也不是,這個月可能加班比較多,冰咖啡喝多了。”邊月白甕聲甕氣回着。
信号燈變換,周圍停滞的交通再次流動起來。
審度幾秒,柯弋面不改色問她:“跟昨晚有關系嗎?”
邊月白神情一滞,下意識回應:“應該沒吧......”
良久後,柯弋指節在額邊摩挲幾下,再次開口,語氣比剛剛嚴肅多了,“我的問題,下次不這樣了。”
這話跟一顆小石子丢入湖面似的,沒什麼太大動靜。
邊月白緘口不言,注意力全在手機屏幕上。
等不到回應,柯弋有些不安,等紅燈的時候總是瞄她一眼,怕她生氣。也不敢問她現在回哪兒,默認給人送到宿舍去。
終于在某個紅燈等着的時候,邊月白舉起手機給他看,小聲說:“不是因為那個。”
柯弋掃了眼屏幕裡的科普貼,又将視線落在她有點不自然的表情上。這時候有些回過味來,剛想說點什麼的時候。
後車朝他狂摁喇叭,鳴笛聲打斷他将要說出口的話。
沒辦法,專心開車。
但被女朋友這麼一搞,柯弋有點靜不下心了。那點起床氣變成了其他情緒,在身體裡橫沖直撞的。
柯弋最終還是沒說出口,給人送到女寝門口,看着她開車門的時候叮囑了句“好好休息”。
就此時,邊月白動作頓住,扣着車把手的指頭攥緊又松開,焉得轉過身來,車門又被她反手帶上。
她撐着中央扶手箱,仰着纖細的脖頸,在他雙唇落下輕飄飄的一個吻。看着他有些發怔的神情,對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有些退縮不前。
邊月白垂着眼睫,微顫,輕言細語地說。
“就,你能懂我意思吧。我還挺喜歡的。”
操。
柯弋腦子要被她這句話點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