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骨杖中突然傳出優美的歌聲,如同深海鲸群的低吟,又宛如珊瑚叢中萬物的回響。緊接着,無數泡沫如泉水般湧出,它們折射出七彩的陽光,如同棱鏡一般包裹住甯作野。
在這樣溫柔的歌聲、柔軟的泡沫中,甯作野不受控制地合上了眼眸,意識陷入沉眠。
……
“這賤小孩今天又沒扒到錢。”屋外一個沙啞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那人似乎是抽了口煙,又忍受不了劣質的香煙味道,罵罵咧咧地按滅了。
另一人滿不在乎道:“還是沒被打服,你多打幾次他就老實了。”
沒過多久,李勇就裹着一身風雪進了屋。
這個冬天格外冷,他穿着厚厚地棉衣,仍然凍得直哆嗦。
李勇摘下帽子,露出一雙兇神惡煞的眼睛。
甯作野穿着單衣,蜷縮在角落裡。僅僅是這樣一件單衣都被鞭打得破了洞,幹涸的血迹、灰塵、髒污粘在傷口上,找不到一塊好地。
年幼的甯作野很瘦弱,卻有一雙很亮的眼睛。
李勇氣得想殺了他,抄起放在一旁的鞭子,不管不顧就往甯作野身上招呼,邊打邊念叨着:“你這個畜生,你這個畜生……”
“老子養你這麼大,把你從福利院接過來,你他媽就是這麼回報老子的?!”
“一毛錢都扒不到!真是廢物!”
甯作野面無表情,他異常的痛覺系統給了李勇施暴理由,在這樣無止盡的虐待中,李勇總能找到借口:
反正他不會痛。
每當這時,甯作野隻能祈禱,快點、快點結束吧。
可惜事與願違,劣質的香煙、喝完的酒、一無所獲的甯作野讓李勇的怒火加倍迸發,他把鞭子抽得快要散架仍覺不解氣,抄起放在一旁的剪刀就朝甯作野戳去!
甯作野見勢不妙想躲開,可他實在是太虛弱了,隻能眼睜睜看着那把剪刀戳進自己的肩膀。
在這樣慘痛的虐待下,甯作野感受到一絲細微的疼痛,卻古怪地生出快慰。
原來他也會痛。
鮮血順着肩膀噴湧,李勇被一地的猩紅驚醒,他害怕背上人命,終于意識到不對,拽着甯作野就往醫院趕去。
漫天風雪中,甯作野臉頰燒得通紅。他整個視野都在旋轉,無數昏黑的重影撲來,過了好一會,他才意識到那是雪。
我要死了嗎?
甯作野解脫一般地想着。
他仰面,無聲狂笑,任由雪粒蓋在臉上,又融化成水,從臉頰上滑落。
看起來像淚。
過了許久,李勇還在黑夜中狂奔,甯作野卻用盡全身力氣抽出肩膀上的剪刀,惡狠狠插進李勇的心髒!
“你早該死了。”甯作野喃喃。
下一刻,世界如同炸裂的泡沫,周圍的景色一個接一個脹大、破裂,陽光從李勇傷口處迸發,消融一切!
世界在融化,甯作野在清醒。
在王子驚愕的眼神中,他握着純白的匕首,深深地、往前刺去!
幻境徹底碎裂的同時,整個海鄉都在震動!
濃稠的黑色粘液從王子心髒裡濺射,他仍是那副驚愕的、不可置信的模樣,手裡還牢牢地握着骨杖,猶如抓着救命稻草。
“不可能、不可能!”
“那麼嚴重的傷,你怎麼可能保持清醒!”
甯作野不語,他神情冷漠,緊緊地抓着匕首,在王子胸腔裡攪動!
劇烈的疼痛襲來,王子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控制不住尖聲哀嚎。
剜心挖骨,十大酷刑,不外如此。
“啊啊啊!!!”
“放過我,放過我吧!!!”
王子想拽出甯作野剜心的手,卻痛到昏厥,隻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生命流逝!
甯作野滿臉都是滾燙的鮮血,他眼神冰冷,輕聲道:“我特别拜托方源讓你務必保持清醒。”
“你真該好好感受這份她送給你的禮物。”
“李勇早該死了,你也是。”
随着最後一滴黑色粘液的瀝出,王子整個人也如同幹屍一般,徹底沒了呼吸。
甯作野利用純白匕首斬盡罪惡,終于得到了一顆“至純至愛之心”。
他掏出心髒,那顆跳動的心卻在接觸手掌的一瞬間化作一顆晶瑩剔透的珍珠。
甯作野将珍珠舉到眼前,卻看見表面的刻痕——
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