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話,就來驗證一下“鬼”的問題吧。
最簡單的方法其實就是嘗試能否進入漫宿,如果“鬼”無法進入漫宿,那就能夠證明“鬼”是不被認可的存在,也将同時證明“鬼”沒有飛升的資格。
但是因為在更久遠的時間裡,清算人和昕旦所達成的協議,這個最簡單的方法安刻不能使用。
安刻雖然早已叛離清算人,但是他絕對不能違反這條準則,因為他的牌桌上還存放着“偷來的35年”,灰燼賬簿的力量并不是他能掩蓋的。
漫宿的路走不通了,他得換個法子。
安刻一邊想着,一邊将矢琶羽的屍體與他的密傳一同拖到出讓裡,“?”
為什麼沒反應?
壞了?
牌桌上血色的圖标一動不動,灰色的确認鍵也顯示着無法觸碰。
壞了!
安刻手忙腳亂地查看屍體的性相,沒錯啊,殘骸和物資,沒有問題啊。
“???”
安刻努力回想上一次使用“出讓”是什麼時候。*
對了,是用“偷來的一年”治療芽衣媽媽的傷口,灰燼賬簿變成真正的灰燼以後非常迅速地為她的傷口止住血,并且愈合。
“出讓”沒有問題。
安刻突然意識到——不必再去尋找驗證“鬼”身份的方法了——顯而易見就是他有問題。
他一直行走在刃的道路上,和那些從文獻中獲得密傳的學徒們不同,安刻的密傳是在戰鬥中精進的。
每一次戰鬥都會為他帶來經驗,那些經驗随着獻祭屍體的過程為他升級密傳。
而這就是問題的根源,他無法以鬼的身軀去獻祭屍體以換得更高等級的密傳了——糟糕透了。
這個消息比他知道有了新的敵人還要糟糕,如果隻是敵人的話他不會太在乎,鬥争與抗擊對他而言不過是家常便飯。
鬼不能修習無形之術,這才是頭等大事,因為這會衍生出一個更大的問題,即無法飛升。
這個發現讓安刻的心情非常煩躁,如果無法飛升,那麼對他來說出路就隻剩下一條——隐居。
他不喜歡被剝奪選擇的滋味,準備儀式迫在眉睫。
*
從淺草離開以後,安刻白天躲避太陽,夜裡則出現在人類的城市裡閑逛遊玩。
據珠世所說上了年紀的老人和年幼的孩子對鬼的氣息會比較敏感,但是不知道是因為安刻相貌正氣俊朗,還是他沒有吃過人的原因,似乎不容易升起他們的惡感。
閑逛還是有收獲的,安刻在一家樸素的古玩店裡找到了他在淺草沒有碰見的東西。
一杆看起來相當破舊的步槍,不起眼地擺在那家古玩店的櫃台上。
是【獵獅人的步槍】,一柄相當好用的神聖武器。
可惜的是,安刻現在的資金并不允許他将這杆獵槍買下,看來他得去再搞些錢來。
這座城鎮離淺草不算太遠,但是相較于更偏僻的鄉下,這裡也算是比較繁榮,不過夜裡的娛樂不算太多,這個時間也确實有些晚了,大街上隻有三三兩兩的店鋪還開着。
在剛入夜時,他已經勘察過這座城鎮,從醉醺醺的酒鬼口中打聽到了有用的訊息。
【機會:魚龍混雜的酒館?】
繞過蜿蜒的小巷,孤月的光輝傾灑在屋檐上,與檐下的路燈為伴,安刻在一家酒館門口站定。
就是這裡了。
悄無聲息地跟上前面三三兩兩相伴的客人,他和那些人慢上半步走着,好似他們當中的一份子。
于是便這樣堂而皇之地跟在這些酒鬼的身後躲過了門口守衛的視線,和他們一起到了酒館下方的地下拳場。
推開那扇小門,興奮的呼喊、憤恨的咒罵和大失所望的彷徨都随着屋裡的燈光照到了來人的身上。
安刻輕嗅,汗水,眼淚,令人做嘔的酒氣,還有新鮮的鐵鏽味,這是混亂的氣息。
也是機會的氣息。
參加非法格鬥比賽,是安刻現在想到的最快的來錢方法,雖然這裡的規則肮髒又下流,但是武力會為他帶來他想要的一切。
安刻動作自然地從酒鬼們的身後離開,然後輕車熟路地找到了前台,三言兩語就為自己得到了上台比賽的資格。
明亮的燈光投射在拳擊場上,裁判和一位選手已經在台上等待安刻,一場非法的格鬥比賽即将開始。
安刻收起了黑漆漆的外袍,跨上了擂台。
他的第一個對手,一位個頭矮小的光頭絡腮胡壯漢。
安刻轉了轉钴藍色的眼睛,略帶輕蔑的目光從對手光溜溜的頭頂輕飄飄地劃過。
光頭絡腮胡立馬被他的那一眼刺激到了弱小的心髒,當即臉上就泛起了紅暈,他惱怒地用拳頭錘了錘自己的胸膛,怒吼道:“你這家夥别仗着自己長着一副小白臉的模樣就用這種眼神看我!”
這個小白臉長得倒是相貌堂堂,一上擂台,下面的觀衆們不論男女都發出驚呼,還能聽見有人輕佻地吹口哨。
安刻看起來不太在意,隻是嘴上還在火上澆油地說:“啊啦啊啦,對自己相貌自卑的家夥會說這種話也不稀奇啦。”
光頭絡腮胡瞬間變成了紅色燈泡:“你這個靠女人吃飯的小白臉,一會兒把你打到跪地求饒的時候最好哭得大點聲!”
“哈?真是張口就來啊……像你這樣的家夥根本沒有哪個好姑娘看得上吧?”安刻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