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燕雲聲覺得這小子是個麻煩,但後來才發現,這樣一個做事沒有章法的人卻是最有原則的。解千刃似乎無欲無求的,什麼也不在乎,整天就圍着他那連工作都算不上的工作轉,但正是這樣,燕雲聲才覺得這個人是有些特别的,無法替代的。
沒有人能模仿他,解千刃不會被任何事任何人絆住腳。
這天回家,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家裡的燈還沒熄滅,以往這個時間,青年應該是已經睡了的。燕雲聲上樓開門,裡面靜悄悄的,不安感席卷而來。
屋内亂糟糟的一片,像是發生過激烈的打鬥。
燕雲聲的世界幾乎瞬間安靜了下來,此刻,他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一張紙被邊上的手機壓在桌子上,上面以黑色宋體打印着一句話。
想他活命,就把東西準備好吧。
“宿主,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呀!”222簡直急壞了,别的不要緊,但是如果宿主在任務世界死亡,那靈魂絕對會受到重創,“現在怎麼辦啊!”
解千刃被他吵得頭疼,示意他安靜,道:“沒事,很快就會結束了。”222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還是雲裡霧裡的心想宿主你被綁着呢,但系統也不是個蠢的,他是知道宿主有多大本事的,一條繩子怎麼可能困得住宿主。
“您的意思是……”
“擒賊先擒王,不急。”解千刃非但不緊張還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燕雲聲沒有特别要好的朋友,跟親人好像也不是很親近,而且周圍都是警察,想拿什麼做點文章的話,大概也隻有我了吧。”
“對哦!您還和燕警官住在一起,在外人看來不管怎麼樣至少關系不算差。”222激動道。
見系統終于想通,解千刃繼續道:“我是個沒有家人的線人,經常和荊禾手下的馬仔對着幹,而且和燕警官走得近,就算有人信誓旦旦告訴荊禾我手上沒有任何關于他的把柄,以這種人的多疑程度,想必他是不會信的。”
222覺得宿主說得對,但又覺得這樣還不夠道:“可是這樣的話他們還是沒法受到法律的制裁吧……我感覺……”他感覺其中必然牽連到不少大人物,就算荊禾伏誅,如果不能把這所有的鍊子都斬斷,恐怕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荊禾。
“前段時間的已經用精神力連上了網絡。”解千刃早就想到了這一環,他的精神力是蛛網形,能控制人,能殺人,聯網這種事自然不在話下,如果不是末世已經沒有現代社會那樣的手機電腦,他的能力所具備的戰略意義還會再上一個檔次,“我給最上級的各個部門都發了内部郵件,他們肯定不會坐以待斃。”
解千刃不再解釋,系統已經明白了,内部郵件需要入侵國家級别的防火牆,宿主的精神力十分強大且精細防火牆自然擋不住他,不論解千刃說的真與假,能入侵内部這件事本身就是個嚴重的問題,上面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找到他。
但解千刃的精神力并不像網絡IP一樣好鎖定準确位置,上面的人恐怕注定找不到解千刃——但荊禾和他的保護傘們就不一定了,上面的人順着這條線查,所有參與其中的人都将無所遁形。
“哼,你還挺有本事。”一個高個子男人從大門進來,似乎心情不錯,俨然不知道自己即将大難臨頭。對方留着頭利落的短發,眼角微微上挑,有種說不出的輕浮感,解千刃看燕雲聲那張臉看得多了,對荊禾的外貌也多了些挑剔。
荊禾見青年默不作聲,從手下那裡拿了把手//槍,用槍口抵住青年的下颌,強迫他擡頭:“長得不錯,不過等着讓燕雲聲來收屍吧,啧啧。”
“他是不是傻子,誰給誰收屍還不一定呢……”222在解千刃的腦海中幽幽道,默默地在心裡給荊禾挖了個深不見底的墳。
荊禾拿起平闆,彈了個視頻電話,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屏幕中,荊禾将平闆對着解千刃,又拿手//槍頂了頂解千刃的後腦勺,戲谑道:“喏,看看你家燕警官,一會兒說不定就見不到了。”
“你别動他……你要的東西我拿來了。”燕雲聲很疲憊,他靠在方向盤上,腦子裡什麼也沒有,解千刃被綁走有幾天了,他看着手裡的資料——關于荊禾的罪證,一股無力感襲來,最後隻能一拳打在座椅上,呼出一口濁氣。
“他會把資料交上去的,我死就死了。”解千刃看也沒看荊禾一眼,隻是注視着屏幕,男人似乎已經把手機面朝下放在座椅上,解千刃隻能聽見對方捶打座椅的聲音。當然他也隻是随意說說,解千刃太清楚了,這份資料能上交的途徑大概早就被切斷了,燕雲聲就算有證據,也沒有任何辦法。
不過其實就算有辦法上交,男人毅然決然地選擇放棄解千刃,解千刃也不會怪他,用他一個人換一群人的生命這可是不可多得的劃算買賣——解千刃在成為任務者前也是這麼選擇的,雖然還有其他因素在,但性質大差不差。
荊禾似乎聽見了什麼笑話,笑得手裡的槍都拿不穩,解千刃撥了撥手裡的鐵片,想着要不要幹脆現在就解決這個家夥算了,吵得頭疼。
然而這個想法沒維持多久,燕雲聲就到了。男人嘴角流着血,青了一塊,身上也都是随處可見的刀傷,淌着血,觸目驚心。他雙手被反剪在身後,用槍指着他的馬仔沒好氣地将他踹倒在解千刃身邊,沒再管這倆人。
“燕警官,你好大的本事,完全把張局的警告當屁啊?”荊禾這人沒個正形,笑起來倒是有股妖異感,毒//枭拿着資料就去邊上房間檢查了,解千刃他們所在的這個屋子有荊禾十幾個心腹看守,兩人又都被綁着,荊禾自然有恃無恐。
“抱歉。”燕雲聲輕聲道,他傷得很重,血流了一地,解千刃能聞到血腥味。但他隻是垂着眸沒多說什麼,良久,青年隻是又看了一眼男人,随後湊到他耳邊道:“你就坐着,什麼也别幹,行?”
燕雲聲被青年言語間帶出的熱氣刺了下,有些不自在地點了點頭,他現在也确實什麼都做不了,他來到這裡前就很清楚對方大概不會放人,但為了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他還是來了。
“行了,兩位,說什麼悄悄話呢?”荊禾從房裡出來,笑着甩了甩手裡的資料,掏出個打火機把紙張照片全部點燃,“我還要謝謝兩位給我添這麼多賭。”
“所以我改變主意了。”
“我不會讓你們死得很輕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