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攝進度完全按照張柏青的意思來,前段時間把文戲搞定了,後面就全是武戲。解千刃來到這個世界時這部戲其實已經拍了大半,他所飾演的這個角色出場時間比較靠後,戲份沒有其他人多,且大部分都是武戲,文戲少得可憐。
解千刃體力好,自從認出愛人之後他就時不時翻牆跑出去,沒一會兒就提着一大袋冰棍回來,和時夜分着吃,半點沒要分給其他人的意思。
兩人也不太注意自己的形象,沒有遮陽傘和躺椅他們就席地而坐,将樹冠當做巨傘,這樣下來竟不覺得熱。看這倆難兄難弟這樣折騰了一整天,陳晗實在看不下去,叫經紀人又拿了兩把躺椅,讓解千刃和時夜坐下,作為報答,解千刃多買了幾根冰棍跟他們分。
休息處的最後一塊拼圖——遮陽傘,是江毓安貢獻出來的,這人性格不錯,大大咧咧的,脾氣很好。雜七雜八的戲拍了一個多月,除了賀一岚之外解千刃都能說上話。
解千刃接下來要演的是一場站在房頂上的戲,其實這個鏡頭才是他出場的第一幕,但為了方便張柏青先拍了文戲,就有了現在拍攝時間線錯亂的情況。
青年看着工作人員為他仔細檢查,确認安全之後威亞将他吊起,穩穩站在屋檐之上。解千刃拉開弓,歎了口氣,其實就算不用這個玩意他也能很輕松就上來,但這畢竟隻是個普通世界,解千刃就這麼配合他們,無傷大雅。
道具弓弦被扯開,弓箭搭在弦上,青年的目光專注,平視前方,随後像是發現什麼目标似的将眼一眯,松開弦,道具箭射出,在張柏青的叫好聲中解千刃完成了今天的拍攝。
時夜站在一邊,他身上的道具铠甲很重,他并不想休息,隻是擡頭看着那位站在屋檐上的青年。對方的長鬥篷被鼓風器吹起,半長的頭發不斷拂動,有時甚至會遮住對方的眼睛,但解千刃的目光永遠都鎖定在前方的一點上。
他不像個演員,而像個真正的殺手。
時夜覺得這個青年是特殊的,特殊在哪裡他說不上來,他好像已經習以為常了,不管青年演得多好,又或者做出多麼讓人費解的事情他都不覺得奇怪,這種感覺好像是烙刻在時夜靈魂裡的。
夜晚的室外涼爽許多,但畢竟是夏天,溫度不會低到哪裡去,時夜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不自覺地笑了。
接下來的時間都是高強度的武戲,也有像今天這樣的夜戲,解千刃的身體構造特殊,黑夜并不能給他帶來困擾,更不存在危險什麼的。他要演的角色不需要表情,目前的所有戲份都披着鬥篷戴着黑色蒙面布,根本看不清臉。
時夜的演技很好,解千刃本就不意外,他的愛人不管是做警察,做軍人,還是做演員都是一樣的優秀,但就是這樣優秀的人在原劇情中卻總是得不到好結局。
眼下他沒有更多信息,至少目前看來時夜還沒有危險,解千刃不介意把戲演完再料理後事,畢竟演戲的确挺有意思的。
這段時間裡,賀一岚總會趁着顧雪朝不在的空隙時間裡找陳晗搭話,到底是年輕了些,賀一岚三言兩語就能把女孩哄得心花怒放。解千刃覺得這不行,他對陳晗這個女主角的觀感不錯,當初那兩把椅子都是她叫顧雪朝拿來的,解千刃覺得自己有必要做點什麼,但目前他沒有什麼實質性證據,隻能靜觀其變。
他倒是記得賀一岚現在所在的公司就是時夜解約的那家黑心公司,反正總歸都是要處理的,解千刃不介意順便料理料理他,讓陳晗早點看清楚這個死渣男的真面目。
随着拍攝進度的不斷推進,解千刃的武戲越來越多,其中有一幕就是他和賀一岚的對手戲,講的大概是作為暗衛的他實在看不下去皇帝的暴虐無度,最終铤而走險決定刺殺自己的舊主子。
這場刺殺以宮廷禁衛軍前來救駕結束,他的刺殺行動失敗,重傷逃亡。
賀一岚不小心踩中道具服的下擺,重重跌倒在地,直到助理将他扶起才堪堪反應過來剛剛經曆了什麼。
那個青年的劍鋒幾乎是擦着他的皮膚劃過,賀一岚覺得如果那不是道具劍或許自己都已經毀容了,對方的氣勢實在太過可怖,他不願意再去回憶,隻得惡狠狠地瞪着青年的背影卻不敢再說什麼。
後續的對手戲幾乎都是他和時夜的,時夜扮演的角色叫秦銳,身份是鎮守邊關的将軍。解千刃的角色作為暗衛并沒有名字,除了皇帝之外更沒人認得他。他重傷倒在逃亡的路上,被準備起/兵/造/反的秦銳撿到,秦銳被對方的武藝折服,收入麾下,并稱呼他為“無名”。
但好景不長,秦銳的探子帶來一個消息,種種證據都指明這名沒有名字的黑衣刺客是皇帝身邊的走狗,随後又開啟了你不信我我不信你的循環。
雖然解千刃知道時夜就是他的愛人,但讓解千刃搞這種角色扮演還是很奇怪,兩人的對手戲摻雜着很多的對話還有肢體上的互動,用222的吐槽來說就是給炸了。
解千刃感同身受,但鑒于對方是自己的愛人,他心中倒沒多少芥蒂。
“無名,你是武帝的暗衛,對嗎?”時夜将随身佩戴的長劍架在青年的頸間,專注地看着眼前的青年。對方身量很高,蒙面布遮住口鼻,但那對招子露在外面,閃動着,似乎有很多情感埋藏在其中,時夜一時之間分不清這是對方演出來的,還是說他本身就是這樣的。
解千刃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感情來背出這段台詞,他隻是設想着如果他的愛人不信他,自己會是什麼樣子。
“我以為,我們,共事一個月,你已經,信我了。”
時夜愣了愣,一時之間沒有接上詞,張柏青見他狀态有點不對就喊了“咔”。
“咋回事?時影帝忘詞兒了?”張柏青看了下劇本,但時夜隻是搖了搖頭說再來一次。
解千刃又念出了台詞,時夜這回接上了,但他的心髒卻在抽痛,不應該是這樣的,他們應該互相信任,而不是報以猜忌。
“沙場之上無朋友,一個月,算不得什麼。”
回到酒店後,時夜很疲憊,但卻沒有馬上入睡,他睡不着,他的腦海裡全是解千刃的樣子。那雙眼睛裡被悲傷和無奈填滿,他仿佛已經代入了“無名”這個角色,就算是時夜這種影帝也難免被對方充滿情感的雙眼所打動。
他想告訴對方,他相信他,但不行,不管是作為演員也好,還是作為戲中的将軍也罷,他都隻能說出那句冷酷無情的話。
“千刃,你真的是狗仔嗎?你演得很好,有經常看别人演戲嗎?”這天又是他們的對手戲,且是夜戲。時夜下戲後發現青年果然又在等他,就很自然地跟他一起走了,他最終還是将心口的疑問問了出來。原因無他,青年的氣勢實在不像是普通人,但他非說自己是狗仔,别說是時夜,就算是導演都不信。
“對,我是狗仔。我喜歡看你演戲。”酒店距離片場不遠,算不上豪華,演員們住的樓層比較高,解千刃和時夜在同一層,自從樓梯間那次之後兩人都是一起出門一起回來——時夜也實在沒别的伴了。
這個回答有些出乎時夜的意料,原來對方不隻是狗仔,還是自己的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