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攻勢也早就被化解，倒在了地上，青年毫不憐香惜玉地踩在她的肩膀上，想也知道，純白的JK制服大概會留下一個大大的鞋印。

解千刃看着用力掰扯他腳腕的少女并沒有挪開腳，末世教會了他太多東西，比如生命之脆弱，比如不能過分依賴别人，又比如敵人不分男女老少，隻要是敵人，就不能心軟。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你是……更高，位階，的惡魔……？”坎特就像擱淺的魚一般不斷搖晃着身體，他實在想不明白，除了這一條，還有什麼可能會讓對方輕易勝過自己，他能感受到，對方強得可怕。

時淵并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利落地掐斷惡魔的脖子。

解千刃看着化為白色水汽的惡魔和少女，這場戰鬥結束得太快，以至于他都有些沒反應過來，身體隻是憑借着經驗和本能在戰鬥。

青年沒法形容這種感覺，他和時淵的默契仿佛是與生俱來的。

“你是惡魔？”解千刃看着身着盔甲的男人，随後指了指自己的腦側，“犄角。”

言罷，解千刃又陷入了沉默。他很少主動發起什麼話題，尤其是這種更接近閑聊的話題，這一點在這場遭遇戰爆發前似乎就已經有苗頭了。

他一向很相信自己的本能，也正是這樣，他才願意和時淵走在一起。

“我不是什麼惡魔。”男人看着青年的眼睛，僅僅隻能從視孔中窺見對方的目光，解千刃也能感受到對方專注的眼神。

“隻是一隻比較幸運的蜥蜴。”

“各種意義上的。”

青年蹲坐在樹下，此刻已經是深夜，現在他腦子裡隻有“蜥蜴”這兩個字。

他在聯合基地的地下标本庫中見過最初的未發生變異過的小蜥蜴，具體是什麼品種他已經不記得，總之，他很難将那種生物和時淵聯系起來。

安全區内的溫度不算高，至于外圍，他已經無法想象是什麼樣的低溫，也許那些還沒進圈的倒黴參賽者們都凍死了也說不定。

橘紅色的火光很溫暖，解千刃想起某次需要長時間在外的任務，自己也是這樣生火取暖的，不過現在，生火的人變成了時淵，他不再需要自己動手，也不怎麼需要警戒額外的敵人。

烤肉的香氣随着溫度逸散開來，解千刃不知道具體是什麼肉，有些看起來長得像正常魚類，有些像是正常的飛禽，總之，解千刃沒怎麼見過這樣的食物。

“是我想的那種蜥蜴嗎？”解千刃咽了口唾沫，盯着那已經被烤得微焦的魚。

蜥蜴不蜥蜴的他倒是不在乎，時淵可以交流，沒有失憶的自己似乎還很願意信任對方，隻是這樣也已經勝過很多所謂的“人類”了。

“海鬣蜥。”言罷，男人的尾尖勾住了解千刃的手腕，随後将串着烤魚的小樹枝遞給對方，“吃吧。”

解千刃不知道海鬣蜥長什麼樣，烤魚入口後，他也懶得去想這些了。

最後，四隻烤鳥三條烤魚全是解千刃一個人吃的，時淵隻是吃了些水果，沒有吃肉類。解千刃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吃飯都是草草了事，吃得多，也吃得快，更不會做什麼精緻的飯。

“還不是這副模樣時，我基本上隻吃素。”時淵看出青年的窘迫，隻輕輕笑了聲，又給火堆加了點柴。

“嗯……”解千刃将鬥篷脫下，疊好放在一邊，如果忽略掉這殘酷的遊戲，他想，如果一直這樣平靜地生活下去也很好。

沒有任務，沒有殺戮，沒有疲憊，有好吃的食物，隻需要和正常的可以交流的人交流。

解千刃突然覺得自己也會白日做夢了，難道是死了一次豁達了不少？他抓了把頭發，繼續看着火堆發呆，時淵也不打擾他，仿佛這樣到天荒地老也沒關系。

“給你講講我的故事？”時淵突然道。

青年轉頭，看向對方。他沒有記憶，什麼也不知道，就算對方曾經講過，他也什麼都不記得了。思及此處，解千刃自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而且他是人類，人生閱曆和非人類多少會有些不同，說不感興趣那都是騙人的。

“嗯。”解千刃點了點頭，坐近了些，一副準備認真聽故事的模樣。

時淵沒忍住，伸手摸了把解千刃的嘴角，那道疤其實算不上多可怖，但在對方的臉上總能顯得異樣冷酷。

隻有他知道，解千刃冷酷的外表之下，是溫和的性格。冷淡并不是對方的錯，是這個世界太過殘酷，太過善良的人是活不下去的。

解千刃沒有多反感，倒不如說他對時淵的耐心似乎遠比對其他人更多，他實在想不到對方做什麼自己才會生氣。

男人撒手，沒再繼續摩挲那道疤，而是說起了自己的過往。

從末世前的南半球，美麗的風景開始，再到滅絕的群落，那時時淵的每一個選擇都飽含了進化的意味。

于是最後他登上了岸，又為了生存不斷模仿、學習人類的行為模式和語言。等到他完全不需要鬥篷遮掩外貌時，時淵已經學會了很多種語言，如果不是刻意暴露，沒有人會知道他根本不是人類。

解千刃隻在一些舊時代的影片中看過末世前的地球，殘存的資料不多，大多還因為數據遷移損壞了，遠沒有時淵描述的吸引人。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自己應該是親眼見過的。

故事的結局是戰争、世界毀滅、人類苟延殘喘。

最後的最後，時淵潛入大海深處，不再過問人間的事。

時淵沒有講鱗片的事，更沒有提及快穿系統以及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這裡是另一位主神的地盤，提前說未必會得到正面反饋，相反地，可能會刺激到對方，甚至被主神察覺。

雖然很不情願，但時淵想，也許讓解千刃慢慢摸索着自己找回記憶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你不喜歡人類嗎？”解千刃聽完，說出了第一個疑問。

時淵的故事雖然很精彩，但他的口吻卻異常冷淡，尤其是最後戰争的部分，解千刃能感受到對方帶着一些厭惡的氣壓。

時淵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着解千刃的眼睛。

“戰争之後就不喜歡了，甚至有些厭惡，但你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