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你抱抱我吧。
趙喜漫伸出兩隻手,被醉意侵染的眼睛裡,好奇又乖巧的看着林向珩。
喜漫隻記得,她說要抱,林向珩一定會抱她。
可他現在沒有。
趙喜漫伸着手,她手都擡累了,睫毛像蝴蝶的翅膀,輕輕的撲閃,下一秒她想起來,他們好像已經分手了。
她胸前心口和嘴唇一起在顫抖,眼淚奪眶而出,她努力的要把眼淚咽回去,于是拿起面前的杯子,往喉嚨裡大口大口的灌冰水。
水混着她的眼淚流進了喉嚨,冰冷苦澀,她喉頭哽咽得疼,繼續喝繼續咽,要涼透了的痛感才壓住心口的疼,她覺得自己真的好過分,就是太過分了才會有今天這樣的下場。
連林向珩都不喜歡她了。
林向珩再也不會喜歡她了。
喜漫也不想耽誤他,可她意識到林向珩不再喜歡她這件事讓她難過的心都在絞痛,她知道生活不是童話,沒有誰會義務為了誰繼續等待,無償原諒。
趙喜漫做錯了事,她傷害了最愛她的人。
她是不會得到原諒的。
她就這樣控制不住的放聲大哭。
這幾年來,就算是獨自住院,趙喜漫也從來沒有像這樣放肆的哭過,她開始壓抑自己的情感,變得和以前那個趙喜漫完全不一樣開始,她就已經活得像一個行屍走肉了。
她甚至都不敢哭,不敢發洩。
眼淚最無用,那是委屈的孩子用來讨糖吃的,而她就算哭泣也沒有人會看到再給她買糖,所以沒用。
“林向珩,我錯了。”清醒面對他時說不出的道歉,終于可以說出口。
喜漫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生怕從他的眼睛裡再捕捉到更多的厭惡,她眼淚生生盈在眼眶裡,就這麼直直的看着他。
“你讨厭我吧。”她說:“能被人讨厭也是好的。”
臨近午夜十二點,外面的風越來越肆虐的往裡吹,林向珩把她掉下去的外套往上提了提,他沒有回答他說的這些話,隻是低聲道:“不冷嗎?怎麼總不多穿點衣服?”
“不冷的。”喜漫認真的回答他:“我覺得冷更舒服。”
更容易保持頭腦清醒。
“趙喜漫,你臉都凍白了。”林向珩清楚看到她的臉色變化,她在哭,即使喝醉了,臉頰也一點紅意都沒有。
“是嗎?”她還摸了摸自己的臉。
但她的手指冰冷,她也察覺不到自己臉上的溫度。
她依舊認真向他解釋,“我不會感冒的,穿得少是因為這裡疼,冷風吹一吹的話,會更舒服。”
林向珩語氣停了下,他聲音更低,輕聲像怕吓到她:“哪裡疼?”
哪裡疼?
好多地方都疼。
喜漫仔細的想了想,她想說頭疼,可生理上的疼早就習慣,她可以忍受,最難忍受的,是心髒裡的疼痛。
她指了指心口的位置,“這裡好疼。”
“為什麼會疼?”
“因為……因為……”她的話到嘴邊,半天說不出來。
于是她不說話了,她隻是搖搖頭。
即使她說冷更舒服,林向珩還是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暖手寶,是粉紅色,帶毛絨絨的短邊,然後把這個暖手寶放到她的手心裡。
觸碰到她手指的瞬間,察覺到她手指也冰冷,林向珩動作頓了下,随後默默收回。
他任她繼續哭泣。
其實哭過了反而更好,起碼不是現在這個死氣沉沉的趙喜漫。
她肩膀的抖動漸漸停下,手心握住這個暖手寶,發現其實手裡的溫度暖和起來,能感受到血液在流動。
“謝謝,我好喜歡這個。”趙喜漫捧着這個可愛的暖手寶,輕聲向林向珩道謝。
“喜歡就好。”林向珩看着他,在距離他僅一步遠的地方,是活生生的趙喜漫在他面前,停頓後他繼續問:“那前男友呢……還喜歡嗎?”
喜漫聽到了這句話。
但她無法回答。
在六年前就已經沒有資格說“喜歡”這兩個字。
于是她垂眼,眨了眨眼睛,眼淚默默的掉下來。
漂亮孩子的眼淚都是珍珠。
她的小珍珠要掉不完了。
林向珩朝她伸手,“你以前那股叭叭勁都去哪了?”
現在問個問題都不會說話了。
“你才叭叭呢,我就知道你嫌我吵。”喜漫歪頭,張口開始控訴他。
她現在的記憶在跳躍,一下記得林向珩是男朋友,一下又反應過來他們其實已經分手了。
“我什麼時候嫌棄過你。”林向珩問。
“我追你的時候。”趙喜漫說:“我都從書店門口追到十字路口了,你讓我滾遠點。”
“這事不是已經跟你道過歉了。”
“那還有,每次做題的時候你都生氣,嫌我不夠聰明。”
“趙喜漫,你講點道理吧,講一道題要親五次還學不會你說我該不該生氣。”
“不該啊。”
短暫的沉默。
夜深漸沉,林向珩很輕的歎了口氣,對她說:“走吧,回去睡覺。”
他朝她伸手。
喜漫乖乖的點頭,她空出一隻手,牽住林向珩的指尖,在她手指觸碰到他手時,她頓了下,反應過來似的,要把手收回來。
手指一縮,已經被林向珩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