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姐姐,你們怎麼從天上下來啊,你們是神仙嗎?”小姑娘睜着炯炯有神的眼,借着身高優勢第一個爬上軟墊,湊到兩人面前。
這樣漂亮的面龐,她家人怎麼忍心把這小姑娘放出來見人的,也不怕祁悅一個扭頭就把人給拐了。
“是啊,神女姐姐下凡來實現你的小心願啦。”她笑得眼尾彎彎,直接上手捏住小姑娘高挺的鼻梁,輕輕地晃了晃。
“好耶!”
大抵童真的世界裡是存在心想事成的,孩子們成群結隊地跳上軟墊,圍在“神仙”面前蹦蹦跳跳的,很是歡快。
白秋其實沒什麼和小孩子相處的耐心和心态,他過于成熟,從小的精英教育就不允許他和同齡人的幼稚有過多的接觸。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祁悅與孩子們胡鬧的時候,保障他們的安危。
其實軟墊并不大,尤其是在沒有任何保護措施的情況下,發生意外的幾率并不小。
祁悅總是抱着孩子心态,她常常在路過商場裡的氣墊城堡時駐足,也總是幻想小時候一個人在裡面暢玩的時光。
小屁孩能有什麼煩惱,隻想着快快長大,賺錢給自己花。
可是孩子啊,你的童年過于短暫了。
祁悅想象力很好,天馬行空的異世界總是讓她心馳神往,如果有機會,她想見自己一面。
給幼小的祁悅一個大大的擁抱,再告訴她,你是個很好很好的女孩。
可她沒有那個機會。
依依不舍地和小姑娘分開,廣播中的午餐鈴聲一直催促着孩子們回到園中。
白秋站在她身邊,眼神卻不自覺往她臉上瞅,像是要捕捉到一絲絲不舍的神色才肯罷休。
但祁悅似乎異常冷靜。
“我還以為你會難過呢。”他又将自己的心态帶入她了,“說起來,我也有點懷念小時候呢。”
聽到這句話,祁悅都忍俊不禁:“不是說豪門繼承人不好當嗎?順順的童年是什麼樣的呢?”
“我的童年?”白秋試圖忽略掉那些羞恥的昵稱,“畢竟單調,雖然沒有現在的生活精彩,但是值得回味。你呢?”
啊,還是逃不過。
祁悅很怕被問到童年生活,那并不是一個值得回憶的東西。
“嗯——”她特意拖長了尾音,試圖營造出幸福的模樣,“也就普通人那樣,該吃吃該喝喝,該學的也不會落下,該讨厭的還是很讨厭。”
“讨厭什麼?上學嗎?”
“是啊。”她回答得很快,也很及時地低下頭規避掉對面探查的目光,“哪個小孩喜歡被束縛啊。”
“這個嘛,其實我還挺喜歡的。”白秋的回答倒是出乎意料,“我喜歡被安排的人生,我喜歡有計劃的行程,這種心态會不會很奇怪?”
“并沒有,那隻能說明你很自律。”祁悅擺手。
怪不得你能當老闆。
當然,這句話她沒說出口。
那一絲絲嫉妒和羨慕還是被強壓下去了。
不合時宜的腸胃蠕動聲打破他們的和諧對話,祁悅不好意思地撇開目光,又正經地清了清嗓:“我餓了。”
“說起來其實我也有點。”白秋抿着唇,嘴角壓也壓不下,隻能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要不我們去找他們園長買兩餐飯吧。”
看你也挺喜歡那群孩子的。
當然,這句話他也沒說出口。
那一絲絲悸動和關心也被強壓下去了。
祁悅自然是答應了,一石二鳥一箭三雕的事情她最喜歡幹了。
一是緩解饑餓,二是關心孩子們,三是……
“有錢不賺王八蛋呗。”
“你混蛋!”
風度翩翩的中年男人一拳打在對面的青年臉上,他顫抖着手,指着那青年恨鐵不成鋼:“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是畜生行徑!”
“你少給我作出一副慈善家模樣,你個虛僞自私的無良資本家!”青年不甘示弱,怒吼着反擊,“你以為收養幾個沒人要的東西就能讓人忘記你是個偷稅漏稅的犯人了嗎?少裝出這副純良的書生樣子了,你現在也配嗎?!”
“我不配難道你就配嗎?”男人怒極,摘了眼鏡就要和青年纏鬥在一起,“破産了還做慈善,老子難道是錢多沒處使嗎?”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兩人一緻決定再觀察觀察。
他們的冷靜持續到青年拿出小刀之前。
血濺紅了青年的臉,那瘋狂肆意的笑容不覺讓祁悅聯想到考拉。
他死前,也是這樣的笑,笑得瘆人又悲慘。
“他是嚴瓶。”白秋終于認出了這個青年的模樣,“馬戲團後面挂着的油畫,就是他!”
“護工叔叔……”
拐角處,一身白裙的小姑娘愣愣地看着這一切。
嚴瓶立刻收起狠厲,換上笑臉過去牽起小姑娘的手:“沒事的,護工叔叔是在和園長玩塗油漆比賽呢。”
行走在林蔭小路上,小姑娘側過頭,懵懂地問:“那護工叔叔之前說的快樂遊戲是什麼呀?”
“是很好玩的東西哦。”嚴瓶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比爸爸媽媽準備的娃娃還好玩哦。”
一大一小的身影消失在路口,祁悅和白秋才緩緩踏進這片陰涼處。
“那孩子有父母。”白秋緊緊攥着拳,“怪不得說他是畜生,他竟然誘拐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