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一愣,孟清如最先反應過來眼前是個聾啞人,朝着女人比劃着手勢,告訴她自己一行人沒有惡意,隻是看看而已。
女人比劃歪斜着不太标準的手語,回應着孟清如。
風卷着灰塵和樹葉,大家回去的路上都沉默寡言,走到老柿子樹下集合時,連一向活潑憨氣的陳恩伯也不說話,像個霜打的茄子似的提交記錄單和地圖。
一側的趙思凝以為他們樂呵地說“嘿嘿,這下我們要赢了。”
節目組疑惑為什麼孟清如他們組會多出一戶,打開地圖卻看見原本的拐彎路口上用水筆多畫了一條線,盡頭打了個×。
“這裡多了條岔路,”孟清如向節目解釋着,“住了位獨居女性。”
回到庭院,三個人頗有默契般捏着節目組下發的個人資金沉默了一下午,那架勢不像得錢,像是丢了幾十萬一樣沉重,驚的趙思凝都不敢上前搭話。
直到晚上的時候,孟清如剛和經紀人打完電話,有些口渴,陳恩伯跟周霖坐在客廳裡,跟守株待兔似的蹲她。
“......你們坐在這裡幹什麼?”
“孟姐,那個她......她......”陳恩伯‘她’了個半天也找不出什麼詞能準确表達自己,幹脆放棄顧左右而言它:“孟姐你看,今天晚上月亮好亮!”
“他想把錢捐給那個女人。”周霖很幹脆地替他回答。
......陳恩伯這小孩不愧是被粉絲成為人形伯恩山的擔當,心善小天使。但先不說她們現在生活全靠節目組借錢,就算這一百五十塊錢都捐出去也沒用,不過是杯水車薪,但是要怎麼解釋給伯恩山聽?
“我說了,捐錢沒用,可是他不聽。”
周霖話音裡還帶着些不易察覺的委屈讓孟清如一愣,他的想法和自己完全貼合,正猶豫怎麼解釋時,周霖起身去了廚房。孟清如轉身坐在蒲團上和伯恩山耐心解釋起來。
剛解釋完,周霖端着杯水回到客廳,遞給了孟清如。
陳恩伯的關注點走向另一個角度。 “孟姐,你為什麼會手語啊?看起來好熟練。”
“覺得挺有意思,随便學學,”
說這話的孟清如下意識捏緊水杯,覺得手裡的水杯好燙,好像有些握不住。趁着喝水的動作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周霖,眼前人從始至終都維持一個坐姿,仿佛沒有絲毫的改變,讓她莫名有些緊張,端着水杯迅速起身上了樓,隻是那背影怎麼看都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滋味。
關上房間門,不自覺有些慌,喝水間讓她莫名想到了很久前的插曲。
那是周霖跟着她回滬市上了一段學後發生的事情。
她新接了部戲,吃住都在橫店,怕周霖無聊偶爾接來劇組,少年要麼窩在酒店裡寫作業等她下班,要麼拿着課外書坐在房車裡等她一起吃飯,乖乖的像隻小狗,讓孟清如平添幾分心軟。
那天拍了場夜戲淩晨三點多才下班,一進房車就看見周霖在等她,眼睛裡布滿了紅血絲。孟清如有些歉意,半大小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卻跟着自己天天作息兩班倒,想了想讓花姐給他買票送回學校上學。
可周霖不說話,抿着唇緊緊的盯着自己。
——他不願意。
這是孟清如和他相處一段時間琢磨出來的信号,隻要周霖不高興或者不願意就這個死樣兒,一句話也不說,就拿着雙濕漉漉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你,直到你妥協為止。
孟清如被整的有些沒脾氣,隻能在心裡安慰自己,小孩子都有自己的固執己見,做家長的要學會包容。
她隻好親自送他上學入班,卻不料剛走進教學樓就被陌生老師攔下來請到了辦公室,有些臉熱。
以為老師要和她說周霖成績很爛等等,卻不料老師一開口就是問她,
“您知道......您家孩子不喜歡和同學交流的事情嗎?”
孟清如不明所以,老師見孟清如的反應隻好點明說開:“周霖這孩子很聰明又聽話,老師們都很喜歡他,但他在學校從來不和同學交流,上課點到他也是不說話的......”
她一直知道他不愛說話,以為這個年齡段的孩子都受動漫影響愛裝酷,加上她和周霖平時很少交流,壓根沒注意這些事,被老師這麼一提醒,她才有些遲鈍的反應出來。
從周霖住進她家開始,從來沒有說過一句話。
“我一直想和您約個時間聊聊,但電話一直都無人接聽......”
聽着老師的話,孟清如心中了然,難怪這段時間周霖一直跟着她在劇組不願意回學校,頓時對眼前這個情況有些茫然。孟清如開車回去路上心裡總不踏實,一直在打鼓。
聽到好友推薦的專家拿着檢查報告對她說“有點炎症,其他沒什麼,我開點藥吃個兩周看看。”的時候,孟清如心中的石頭終于落地,随之而來的是困惑。
既然生理沒問題,那他為什麼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