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靜佳意識到,齊敬是個和自己一樣利己的聰明人。
而這個聰明人,現在正在說服另外三位玩家去“自首”。
想了想,她也開口幫着勸告:“剛才張晖用證據誣陷我的時候,我以為我完蛋了,但那份證據莫名其妙消失了,你們說會不會就是那群孩子們對真正的小偷的威脅呢?”
齊敬詫異地看她一眼,而後點頭贊同,“我也是這麼想的,桑葉藏在暗中肯定看穿了我們的所有舉動,她知道誰是真正的小偷,所以BOSS小魚才會說,誣陷别人的和小偷同罪,因為隻有手握罪證的小偷,才有機會去冤枉無辜的人。”
看着幾名玩家神色幾經變化,都隐隐動搖,齊敬又說出最後一句話:“如果你們不願意的話,那就讓一個人再去舉報試試,看結果到底是不是我們猜測的這樣。”
他将所有矛盾都從自己和程靜佳身上轉移出去了。
将本該是玩家之間互相誣陷謀害的矛盾,變成了三個“小偷”之間相對比較整體的一個抉擇。
能活下來進入這個副本的玩家都不是傻子,哪怕知道齊敬有自己的小心思,也不得不承認,他的建議已經是當下能選擇的中上策了。
至于上策和上上策?
和可能會面臨的危機相比起來,也都會淪為相同的中上策。
齊敬将選擇擺在了他們的面前,而他們三個要做的,就是盡快拿定主意,然後付諸行動。
天色逐漸趨于黯淡的昏黃。
孤兒院裡的建築物像是被黃昏夜色蒙上了一層淺而薄的老舊濾鏡,白天在陽光下明明還算整潔幹淨的小魚孤兒院,在此時宛如褪色的老照片一樣灰暗模糊起來。
小魚站在台階上,卻仍舊需要微微仰臉才能和面前的大人對視。
昏黃中帶着些許燦金的光芒灑落在她瑩白稚嫩的側臉上,眉目間淺色的陰影也因此被拉長了些。
“叔叔,你說是你們偷走了院長媽媽房間裡的東西,是嗎?”她似乎有點好奇,眼眸也亮晶晶的,看不出絲毫惡劣。
趙玉躲在兩名玩家身後一些,并沒有說話。
回答小魚的是另外兩名玩家。
他們哆嗦着滿面驚恐懊悔地點頭承認了。
并且抖着手将東西拿了出來,說要歸還給這群孩子。
他們拿的基本都是文件紙。
小魚不認識上面密密麻麻的字,隻看到這些文件紙被他們揉成皺巴巴的一團,好像是為了方便藏在身上帶出來。
旁邊的齊敬和程靜佳也在看他們拿出來的這些東西。
裡面有小魚孤兒院所有小朋友名單的紙,也有記錄小魚孤兒院接待義工和外來慈善人士的名單,還有其它雜七雜八的。
以及從張晖那裡搜出來的,小魚孤兒院這些年積累的厚厚一疊信件。
也不知道張晖是怎麼把這麼多東西帶出來的,他們當時也在旁邊,卻根本就沒有發現。
估計是用了什麼遊戲道具。
可惜這個恐怖遊戲裡隻有昂貴的天價一次性道具,張晖作為新人玩家能得到一個都可能是撞了大運,誰知道就這麼輕易栽了,還賠進去一條右手。
“可是這樣的話,遊戲就變得不好玩了呀。”瞳瞳站在小魚身邊,從始至終都沒有伸手去接幾人拿出來的這些東西。
她的話讓原本就懷揣恐懼的人更是心底一顫,而後全部将最後的希望落在了還沒有開口的小魚身上。
小魚接收到他們的目光,竟然什麼都沒有再說,而是伸手,将他們手中的東西全部一一接了過來。
小魚的行為讓幾名玩家在初初愣住後,就全都變得不敢置信又狂喜,激動得恨不得伸手替她整理這些東西。
小魚卻沒管他們。
穿着公主裙的小姑娘抱着一堆亂七八糟的紙,蹲下來放到台階上,然後自己伸手一張一張地拿起來,認認真真地整理好。
黃昏之中,沒有人講話,全都靜靜地注視着她奇怪又突兀的行為。
直到小魚整理到最後一份文件紙。
有幽冷的風忽地将紙頁翻動,讓她看到了裡面的内容。
于是小朋友的動作便倏而停了下來。
她垂眸看着這份文件裡貼着的一張張小小照片。
全都是她認識的。
是這所小魚孤兒院裡的。
不需要認字,她就知道,這份文件是小魚孤兒院的人員名單。
因為她曾經在園長媽媽那裡看到過同樣的文件,那時候的名單上,就和現在這個名單一樣,上面第一頁,就貼着院長媽媽眸光溫柔看向鏡頭的小小照片。
那時候小魚還想過把院長媽媽的照片用小刀切下來偷偷藏到枕頭下面,因為小魚最喜歡院長媽媽,她希望院長媽媽和章魚姐姐一樣,能夠住在她的腦袋裡,一直一直陪着她。
而且,隻陪着她一個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