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怎麼識别星星的嗎?”裴寂望着天上的星星,輕聲問安思渝。
安思渝隻會認金腰帶和了解北落師門,可眼前天窗上的星空并沒有那三顆星連起來的金腰帶,于是她隻能搖頭說:“我隻會認金腰帶,不過它現在不在。”
“嗯,它現在和太陽一塊沉下去了。上面看到的亮星應該是天蠍座的。”
“那北落師門呢?”她問。
“它啊,也沉下去了。等到了去年我們初遇的那天,我再帶你看一次星星,好嗎?”
“好!”
裴寂還在仰望着星空,安思渝低下頭,饒有趣味地玩起了他的手。
他的手很好看,精壯結實的手臂,骨節分明的手指,寬大厚實的手掌,脈絡分明的血管……
安思渝一手握住了他的手臂,一手張開和他的手心貼合在一起。他的手真大。
比完手掌大小,安思渝又研究起他手心的三條線。看了兩秒,分不清,又放棄了。
轉了兩圈他無名指上的婚戒。不好玩。
将手反過來,她又摸上了他手背上那凸起的淡青色血管。按下,放開,按下,又放開,玩得不亦樂乎。
“好玩嗎?”裴寂終于将目光投注到了她身上,開口問她。
“好玩。”安思渝還在玩着他的血管,脫口而出。
“像山川,像大江……”她形容道。
“那我的山川大江彙入過你的。我感覺過它的蓬勃,感受過它的跳動,還有……它的洶湧。”裴寂望着她笑道。
“……”
他的話語太過輕描淡寫,以至于像是茶餘飯後的随口交談。當安思渝反應過來他說出的是何等面紅耳赤的話時,绯紅已經先一步爬上她的臉頰。
“沒個正經。”她擡起眼瞪他。
“你不喜歡?”他眯起眼,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饒有趣味地逗她。
安思渝沉默。
“你喜歡的。”裴寂揚了揚眉,笃定道。
“不是嗎?”他問道,他要聽她的親口承認。
“不是。”
“思渝,要誠實。”
“你喜歡的,不是嗎?”他望着口是心非的她,握緊她的手,又問。
“是。”抵不過他的讀心術,她隻好選擇繳械投降。
終于,他滿意地笑了。
裴寂笑時,喉結滾動了一下。深邃的眼眸下,漾着滟滟柔情。
海邊靜谧的氛圍下,柔和的燈光下,他像個活脫脫的魅魔。
突然,安思渝挪了挪身子,往裴寂那邊湊了過去。
裴寂愣了神,隻見她湊了過來,眼睛亮亮的,像濕漉漉的小鹿。
在她的眼眸裡,還有自己的倒影。
她愈發逼近,皮膚好好。
不小心碰到了她,好軟,像塊軟綿綿的果凍。
頭發,交織在了一起……
裴寂屏住呼吸,望着她。
原以為她會湊上來落下蜻蜓點水般的一個輕吻,可吻并沒有如願等到。
——她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停了下來,他們溫熱的鼻息噴在彼此的臉上。倏然的,她伸出了手,用指腹輕輕地摩挲着他唇上剛刮過不久的胡茬。胡茬很快便冒了一點出來,摸起來有一些刺刺的感覺,可她并不怕。
如果愛是帶刺的,就算他滿身荊棘,她也願意堅定地走近他,抱緊他。
四周,萬籁俱寂。
他隻聽到她輕輕地說道:“裴寂,我想要個孩子。”
裴寂的心漏了一拍,有些難以置信:“你說什麼?”
“裴寂,我想要個孩子,我和你的孩子。”安思渝擡眼望着他,神情十分認真。
寂靜的夜裡,她輕飄飄的聲音在耳畔回蕩着。
“你确定?”他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有很多想說的想問的,卻在此刻又都說不出口。
“我确定,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還未等裴寂反應過來,安思渝的唇便突然覆上了他的唇。
裴寂,我愛你。
我要你做我的丈夫,我要你做我孩子的父親。
我要你子孫滿堂,要你長命百歲。
我要你生生世世和我在一起。
主動權又交到了裴寂的手上——
密密麻麻的吻在安思渝身上落下。
他們交頸纏綿,他們共享呼吸。他們的山川大江交彙,共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安思渝額前的發絲粘在臉上,裴寂溫柔地替她撥開。
“我愛你。”安思渝雙手勾着他的頸,濕潤的眼睛望着他,說道。
“愛誰?”
“愛你。”
“我是誰?叫我的名字。”他湊到她的耳邊,聲音低沉,溫柔地親着她的耳朵。
“裴寂。”她輕輕地一字一句吐出,“我愛你,裴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