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我現在在平邑那邊。”
“平邑那邊的人已經離開了?”善聽出她話中的意思,思量半晌,點了點頭,“是了,估計城内現在也沒什麼人了吧。”
其實很多年前也出過這樣的事情,不過有段時間被打怕收斂了,此時周遭勢力亂戰一團,借機過來劫掠,然後在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逃離就是他們的風格。
姚文君點點頭,“已經在冬日離開,我們也是後來才得知,等趕過去的時候已經沒什麼人了。”
從姚文君的口中,聞儀等人得知原來那群兵匪不僅擄掠剩下的人口,還将幾乎所有能吃的燒的都一口氣帶走,留下的隻有殘破的房屋。
“我們過去的時候隻在城外瞧見了零星難民,城中有幾股匪寇占地稱王,不過還是解決了。”
她隐去中間的曲折,将現如今的狀況講給他們聽,"眼下那邊百廢待興,我原想着回去找些熟識的人,但尋了半天也隻找到些許人,思量再三,想請你們幫個忙。"
話語中雖然說的是你們,但實現落到了聞儀和善那邊。善自然覺察到了姚文君的目光,但也沒有應承下來,等待着聞儀自己的決定。
“其實這些東西你都可以拿去用,我并不介意這些。”聞儀自然明白這人想做的究竟是什麼,點頭說道。
姚文君咳了一聲,“自然不止這些,我等雖然有一身力氣,但實在是不擅長庶務和勞作。”
雖然已經建了屋子,但實際聞儀對于在哪裡生存并沒有什麼執念。瞧見善和仲際等人似乎有些意動,這才想到或許有不少生活在鄉野中的人一生都想有機會居住在城邑之中,便沒有提意見,而是等待其他人的決定。
在善偏向同意之後,大家很快就做下了決定,等收拾好東西之後便暫且跟随姚文君前往平邑。但這邊的房屋和無法挪動的東西還需要處理。
這方面姚文君考慮的很周到,她現在手頭還算寬裕,花些銅錢聘幾名手下的傷殘士卒在這邊照料溪水邊的土地。
仲際想了想,決定自己在這裡多留幾日,将所有事情同那幾人交接一下再跟随後來的車架一起過去。
“好,那我們先在那邊安頓好,等你過來。”善點頭,同他單獨說了幾句之後便也開始幫着收拾東西。
姚文君瞧着又多了不少自己沒見過的東西,探頭打量着,輸便将阿暮推過去給她講這些東西是什麼,又多了哪些吃食,自己到一邊和聞儀一起收拾櫃子裡物件。
等阿暮幾個帶着姚文君離開,輸這才壓低了聲音:
“你不要在意其他人怎麼想,若是不願意離開,我和阿暮就在這裡一起。”現在的世道實在是亂,哪怕進了城邑,也有可能像原本居住在平邑的那些人一樣,踏上不歸之路。
倒不是輸不信姚文君,這麼多年她遇到的人不少,雖然這人身上帶着些和他們格格不入的東西,但本性應當不壞,之前另一個女孩頑皮嗆了水,還是她不顧可能遇上的危險直接跳進水把人救出來。
聞儀點點頭,聽出來輸語氣中的關照,恍惚之間又回到了第一次遇到她的時候,歎了口氣:
“但我們不可能就在這裡一直生活下去啊。”在這裡能逃避一時,但逃避不了一世。就像是哪怕不缺糧食的年份,也要冒險出去同商販換取需要的東西。
而且他們都想去,阿暮也想,那她也願意離開暫時安定的地方。
*
出去的時候自然沒有和姚文君一般翻山,而是從出入口進出。
推車上堆疊着裝滿東西的木箱,還有很多東西被留在了出入口那邊的洞窟中,等接下來再運過去。
姚文君已經再先前村落的地方準備好了車架,等待着的兵卒瞧見姚文君帶着一群人過來,原本三三兩兩聊天的家夥重新站定,向來人問好。
這種程度的偷奸耍滑姚文君隻拎着一沓紙打了下離自己最近的兵卒的頭,“沒個正行,還不快幫着幫東西。”
兵卒哎呦一聲,略有些誇張地後退一步,然後趕緊幫忙從獨輪車和推車上搬運箱子。
聞儀是第一次瞧見姚文君同手下相處,沒想到居然還有如此耍寶的家夥。
仲際這次是一并出來了,臨走帶了兩個姚文君提前喊過來身體有些傷的士卒,跟着回了原本的地方,約好五日之後在這裡留車帶他過去。
這個時候自己行動實在是不安全,衆人也就接受了這份好意,踏上了前往平邑的路。
路上倒也能瞧見背着家當或者貨品的人,但瞧起來都十分瘦削,臉色也極差,像是饑餓許久的樣子。
相比之下輸瞧起來就健康很多,阿暮也不似去歲似乎風就能刮走的樣子。
但大家原本因為要前往陌生地方的新鮮和興奮随着路邊逐漸出現的骨頭和殘軀陷入了沉默。聞儀捂住阿暮的眼睛,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