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儀等人下了高處,一同走進了先前瞧見的臨時營地。
雖說大部分已經結束,姚文君率領的隊伍也已然入了複邑,外面還時不時有小股勢力試圖反抗,行走在附近還是要小心。
原本聞儀以為自己會被這場景和氣味沖擊到吃不下東西,但等到粥米的味道傳來之後還是感覺到了饑餓。
原本有些沉寂的周遭也因為飯食變得熱絡,有些興奮過後疲憊入睡的兵卒也揉了揉眼醒了過來,成群結隊去領取晚間的飯食。
在新鮮蔬菜在途中不常見,但剛在有人去了城外的田地中,割了些新鮮吃食。
在其他的地方草藥和醫生大多緊着高級将領,這次準備充足,絕大部分傷患在夜晚降臨之前得到了還算妥當的處理。
确定好這邊沒什麼問題,聞儀帶着一行人緩慢往已經更改旗幟的複邑走去。
側頭看了看跟在身邊的兩個小家夥,阿暮倒還好,南尋的小師弟看起來有些蔫,聞儀便開口詢問,轉移他的注意力:
“是不是覺得這一場對戰不公平?”
時下大多數對戰都講究不趁人之危,還要數量類似,若是因為這個看不慣倒也正常。
許多人對戰還會提前呈遞信函,或是通知自己将如何如何進攻,雖然聞儀也不理解這麼做除去讓對面做好防備之外的用處,但确實已經成了某種約定俗成的東西。
他們這次算是某種意義上的不講武德,經受相關教育的人看不慣很正常,不過聞儀覺得哪怕被批判為不講禮數的蠻夷,能用最小的代價取得最大的成果,這才是統領者應當做的事情。
她希望這孩子能想明白這一點。
小師弟點點頭,雖沒有聽到他應聲,但看起來是明白了。
聞儀踏着有些斑駁的地面往有些殘破的城門走去,原本的攻城器械被帶回了臨時營地,但牆面上的豁口痕迹還是展示了這些東西的威力。
在後世生長的人很容易被利益或是危險驅動,她也承認自己屬于其中一員,或許是某些故事給予的經驗,能強勢碾壓就絕對不會給對方發育集結的機會。
在強硬的前提下又會格外注意手下的人,有些矛盾,體現在遊戲上就是火力不足恐懼症,會拿出多數倍的武力來應對敵方。
戰場還沒有清掃幹淨,古怪的氣味彌散開來,聞儀神色未變。
“如果目的是為了以後更小的傷亡,這沒有什麼不對;但如果是為了一時利益而填進去生命,那便是不妥。”
她似乎是在和阿暮講,又似乎隻是在說服自己。
*
入城之後,姚文君拍了南尋過來接他們過去,城中大部分不和諧的聲音已經被清理,但不确定是否有潛伏着的家夥。
聞儀在南尋的口中得知他們這次隻集結起了小半人手,這也是此次攻城如此順利的原因之一。前來的還有派遣使者過來那方,聯系上之後在城中充當了内應。
在使者獲取的消息中那些駐點已經清理幹淨,偶爾還能聽到些刺耳的聲音。
聞儀忽略掉這些,跟随着南尋往城邑的中心區域走去。
複邑同上庸的大小差不多,但中心區域和旁邊的區别卻大很多。
外面的建築幾乎是殘破的樣子,隻有中心的幾棟建築有着聞儀曾在記載中見到的那般繁華,高台建築的表面似乎是刷了什麼可以充當漆的東西,反射着周圍的火光。
這也是聞儀第一次近距離接觸這個時代最傑出的搭建工藝。
擡起頭,被雕刻成長條的木材縱橫交疊,經過精密計算之後能夠維持住整棟建築的穩定,哪怕支撐隻有柱石。
柱子上還雕刻着一些聞儀看不懂的紋路,上面刷着有金屬色澤的塗料,不過也有可能是鑲嵌上的,瞧不真切。
窗戶也閃爍着不同的光亮,似乎是某種特殊貝殼制成的,被切割成不同的形狀鑲嵌在木框中,很難想象要花多久才能将貝殼打磨至能半透光的狀态。
在規整的建築中間穿插着不少僅能遮雨的茅草棚子,應當是那些人家儲存東西用的,卻也比外圍的建築要精細很多。
此時不少被看管起來的人借着那些建築擋風,看着聞儀等人經過的時候還瑟縮了一下,似乎很是害怕。
手下人多了之後不是沒有手不幹淨的兵卒,但是被抓了幾個典型一同懲處之後絕大部分人老實起來。
聞儀确定周圍已經被控制下來,示意南尋随意行事,讓阿暮兩個也跟着去幫些忙,自己則去找姚文君。
南尋猶豫了半晌,想了想确實現在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了,營地那邊也調過來人手,便吩咐手底下兩名兵卒跟着聞儀,自己則去處理事情。
聞儀便去了城中燈火最亮的地方,實在是其他地方都已經安靜下來,想來人也應該在這邊。
門口站着不少人,似乎是為了防止其中的人逃離。
聽到身後有腳步聲,聞儀下意識回頭,發現先前在臨時營地的那名使者不知何時也到了這邊。
入口旁邊有一塊被砸成兩半的牌子,上面寫着三個字,聞儀分辨不出來,倒是身邊的使者似乎冷笑了一聲,邁過阻隔走進去。
不少兵卒已經提前進來抓了人,繞過一扇畫着模糊畫面的木頭後聞儀也看到了那些被圍起來的家夥。
姚文君正站在旁邊,低頭似乎在同身邊的人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