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最顯眼的不是穿着華貴衣服的那個,而是另一邊被單獨看押的一個套着不合身粗衣的肥胖男子。
一旁的兵卒走到姚文君面前,行了一禮:
“此人形迹可疑,試圖從一旁的狗洞中爬出,吾等将其擒獲。”
這話說得還算是委婉,其實是這人正巧卡在洞裡出不去也回不來,這才被士卒抓了個正着。
姚文君笑眯眯地看着仍舊在掙紮的男子。
感覺有視線落到自己身上,那人試圖從桎梏中掙脫,無意間擡頭看了一眼,正對上姚文君似笑非笑的神情,怔愣了半晌,瞳孔中有震驚,還有不可思議,然後更加劇烈地掙紮起來,一邊的兵卒差點沒壓住。
“驚訝什麼,你不是早該知道嗎?”姚文君的語氣有些疑惑,“這般作态是想說什麼?”
其實不回答也明白,不過是被瞧見了狼狽姿态後的惱羞成怒,她并不在意這些。
瞧見聞儀和使者過來,姚文君點點頭,示意過來些,她不介意讓這人瞧見使者的面孔,更加憤怒,或是絕望一些。
“姚文君,果然是你!”
她并沒有因為那人直呼名而生氣,反倒擺了擺手示意不要緊,笑得更深了。
那人被強行按着跪在地上,領口被衣服磨出了血色,但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聲音也變得嘶啞:
“不可能……不可能!”目光轉向使者,原本的戾氣似乎找到了突破口:
“對……就是因為你,我們才失敗的!枉我等還信任于你,你居然做出這般背信棄義之事!”
被壓着的人眼看着已經失去了理智,姚文君揮手示意先将人帶出去,一旁的兵卒便用不知什麼東西堵住了這人的口,然後半拖半拽着将人帶離了這片區域。
等周圍重新安靜,不遠處陰影中有人走了出來。衣着雖能瞧出華貴,配飾的鮮豔顔色和花紋都表明了這人身份不一般,但狀态委實算不上好。
這人向着姚文君行了一禮,聞儀旁邊的使者邁步向前,扶了一把他有些顫抖的身形。
聞儀猜測出這人就是派遣使者報信的家夥,也就沒什麼興趣,目送着有些憔悴的身形離開。
“怎麼,他這是被打擊到了,還是……”聞儀開口詢問。
“大概,其實他本身也不想瞧見我吧,畢竟上一次見面的時候可不算愉快。”姚文君攤了攤手。
在過了轉角之後,原本十分憔悴的身形挺直了些,無聲地松了口氣。那人拍了拍身邊使者的胳膊,一切盡在不言中。
*
昨天晚上衆人在這個院落中湊合着休息。
第二日剛醒,原本宅院前面空着的案幾前多了個熟悉的身影,上面也擺着幾卷東西,姚文君正拿着筆在上面寫着什麼,還時不時詢問一下身邊的南尋,時而搖頭時而點頭。
說到其中一點的時候,南尋有些詫異地擡起頭,正巧瞧見剛洗漱起來的聞儀。
“早。”
聞儀和這兩個人打了招呼,也将自己帶着的文書拿了出來,找了個地方開始處理。
應當說不愧是複邑城主居住的地方,雖說仍舊是跪坐的桌案,但各種軟枕齊全,上面的繡紋也極其精緻,不知道在這個勞動力低下的時代要耗費多少錢财功夫。
城中基本上已經被控制了下來,各種工匠也戰戰兢兢地被兵卒統計。原本有人想要逃跑,但被過去的兵卒好言勸慰了幾句。
聽到他們說了上庸和平邑的情況,那些工匠将信将疑,但長時間的壓迫讓他們面對兵戈的時候下意識服從。
聞儀沒過多久就拿到了清單,感歎道:
“果然和我們不一樣。”瞧瞧人家手下的人,雖說工具很是落後,但也能做出很多極其有趣的東西。
姚文君走過來瞧了瞧,也有些驚訝,神情看起來正經了很多。想來她也沒想到在小小一個城邑之中居然能聚集起來這麼多人,旁邊倉廪還沒清點完,數量就已經超出預計了。
“先拿出些建個粥棚,數量不用太多,能夠支撐兩三日就行,剩下的等随後趕過來的人接手。”聞儀對着送過來數據的管事道。
并不是分不起糧食,隻不過單純那樣做不如以工代赈,容易出亂子。
事實上去年的收成很是不錯,城外的作物長勢也好,今天已經有人過去照料了,看情況等秋收能夠獲取超出往常年份的食物。
這就是先前低價推進那些農具的好處了,城中那幾個木匠也懂得相關農具的制造,在阿暮一行人對于某些細節的糾正後重新開工。
南尋過來是彙報今日外面的情況,此時已經定下了處理方案,也就點頭退下。
等院子中隻剩下二人和護衛的兵卒,聞儀聽到了不遠處人的聲音:
“先前猜想的沒錯,這邊隻來了一小半隊伍,聽說咱們将複邑攻破之後還沒趕過來或是在一旁觀望的家夥已經散了。”
姚文君的語氣愉悅,對于這種狀況接受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