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頭旁邊的地上有一個刀刻的圖騰,外圈藤蔓一般的曲線中藏着幾個神秘的字符。花不殺識圖無數,大緻猜測到這是某個陣法。看刻痕,圖騰被刻下的時間并不太久,左右不過一個月。
花不殺問巡衙令:“這座廟是什麼時候廢棄的?”
巡衙令正搬着屍體,聽見她問話,氣喘籲籲地靠在門上:“回、回大人,這座廟廢棄有三年了吧。它是附近百裡唯一的觀音廟,以前它的香火可旺了呢,信佛之人都會來拜拜,我曾經也來過。”
“既然香火旺,為什麼廢棄?”花不殺從後面走了出來。
巡衙令擦擦汗,道:“這事要怪風烈幹得不地道,三年前他砍了觀音腦袋,說是要‘破舊俗’。他說求神拜佛是從人界帶來的破習慣,他們現在是仙,用不着拜那些不存在的神佛,沒用,于是他就當衆砍了觀音腦袋,從那時候起這座廟就再也沒人來過了。”
“其實說起來世界之大,誰知道有沒有神佛呢?不敬神佛,冥冥之中自有惡果,風烈砍了佛像之後他就病了,一病就是三年,如今也要油盡燈枯了。他砍腦袋的時候人家都說他得罪了觀音菩薩,他沒幾年活頭了,沒想到竟真的應驗了。”
巡衙令歎口氣,繼續賣力地搬屍體。過了一會兒,他總算把她們重新搬進了觀音廟,累得躺地上不動彈了,隻有胖肚子忽高忽低地喘着氣。
花不殺查看了一下姑娘們的傷口,這時候注意到其中一位姑娘的胸口處有東西在衣裳下蠕動着。她扯下衣領,發現她的皮膚上鼓起了一個包,那東西正在皮下移動。
花不殺手掌撫過鼓包,用掌中靈力劃開皮膚,那東西一下子彈了出來,在胸膛上扭動。
那是一隻白白胖胖的蟲子,有拳頭那麼大,外形略微不同于行屍蠱蟲,正是一隻絕命蠱蟲。
“是誰殺了她們?”花不殺認真起來。
巡衙令聽出她語氣的變化,趕緊坐了起來,道:“是趙青!大人,趙青就是夜場主啊!我們趕到這裡的時候,正好看見趙青舉着劍劃開她們的喉嚨,不是他殺的又是誰?風烈說今晚來這交易的就是夜場主,不是他趙青又是誰?”
“不對。”花不殺突然站起來,“她們體内被種了絕命蠱,夜場主要她們的命隻需一個念頭,易如反掌,根本不必割喉嚨。至于他為什麼不引爆絕命蠱,而要用劍,隻有一種可能,就是為了留下完整的屍體,讓我們看見殺害她們的傷口。”
“趙青留下屍體幹什麼?讓我們知道她們死得有多慘?他要的結果不就是殺死證人麼?怎麼死的很重要嗎?”
巡衙令一頭霧水。花不殺心中卻豁然開朗,她知道夜場主要做什麼。
“找到趙青,回巡衙司等我。”
花不殺丢下兩句話,突然走到觀音像後面。她朝圖騰中注入一股靈力,如她所料,圖騰的紋路閃爍着光芒,圖騰上出現了一個空間入口。這是一個傳送陣。
花不殺跳入空間入口,身影一瞬間消失。她腳下接觸到實地時,她已來到一個昏天暗地的幽冥世界。
她腳下踩着的是鬼界的彼岸花海,面前流淌着著名的忘川河。河的兩岸是一望無際的白骨山,空氣中傳來嗚嗚低鳴,不絕于耳。
夜空中飄着一些磷火,成為這裡的“星星”,是這個世界唯一的亮光。花不殺借着微光看見忘川河上飄着一艘小船,靠在岸邊,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她知道真相就在眼前了,夜場主的秘密就藏在船上。
此時小船裡,兩隻小鬼面對面坐着,神情疲憊,等得有些不耐煩。
一隻小鬼無聊地掰着手指數了又數,憤憤道:“說好子時一刻交易,今天等了這麼久,怎麼還不來?不守時做什麼生意啊?真服了!”
另一隻小鬼朝河面啐了一口唾沫,應和道:“誰說不是,鬼都守時,他一個仙不守時,豬狗都不如!真服了這幫仙了,大人也是,和仙做什麼生意?我隻想和他打一架,打得他叫爹!”
船頭忽的往下沉了些,一個人影落在船頭,向裡面走來。
兩隻小鬼轉頭一看,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一隻小鬼罵道:“披你娘的鬥篷啊?見不得人啊怎麼地?你今天太不守時了,慢了一刻鐘,整整一刻鐘诶!你知道時間對我們多寶貴嗎?!”
花不殺坐在船一側,笑着摘下頭上的帽兜,她打量一眼小鬼們,和聲說:“鬼哥哥别急,讓我看看你們要賣什麼東西給我。”
“怎麼不是他?你是誰?怎麼這麼好看啊?”
“對啊,你是哪個美麗的小姑娘啊?”
小鬼們看呆了眼,在她笑容的感染下悄悄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