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烈視線有一瞬的閃躲,但也隻是微不可查的一刹那。随即他輕松一笑,坦然道:“當然。我發病大人是見過的,吐的血豈能有假?”
“是啊大人,醫官不會誤診的,白天替他把脈的醫官可愁壞了,費了半天勁才讓他緩過來,怎麼看也不能是裝的吧?而且他一病就是三年,他總不能三年前就為今天做準備了吧?”
巡衙令也覺得這個猜測太離譜了,他吐血那是多少雙眼睛看見了的,哪裡能作假?
花不殺伸出手,看着風烈說:“真與假我驗了便知,脈象不會騙人,你可敢?”
“大人要驗便驗。”風烈不再躲着,大大方方把手搭在她掌中。
花不殺指尖按在他的手腕處,感受脈搏的跳動。驗脈象的同時她看着他的眼睛,這一次他眼眸平靜,毫無波動。
驗脈的結果讓她有些意外,花不殺收回手,遲疑地看了他一會兒。風烈隻是向她笑着,臉上看不出别的心思。
花不殺道:“你果然做了萬全的準備,毫無破綻。”
風烈緩緩收回手,放在被子上,不以為意道:“我知道大人尋賊心切,可大人平白懷疑我,是不是太冤枉了?先前你就想握我的手試探,如今證明我的清白,大人可信了?
說起來今夜大人不是應該在玉山捉兇手麼?怎麼突然跑我屋裡鬧這一出來了?兇手抓到了麼?”
“你倒替我操心,你明知道今夜上山的是誰,兇手不是你想讓我看見的麼?”
“大人說笑了,我與他何幹?您說話要講證據,随口一說我可不認。”
花不殺逼近他面前,眼神冷了下來:“你要證據,我有,你想聽麼?”
風烈點頭一笑:“當然。”
花不殺道:“今天談話提及青牙山溶洞、天仙樓、季端陽和暗人少年,談話結束不久季端陽和暗人少年便慘遭殺害,二人正是死于夜場主的絕命蠱下。他們被殺的時間正好是在談話結束之後的一個時辰内,夜場主如何能夠及時得知消息,知道我的下一步計劃?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坐在席間,聽完了全程,知道自己暴露了太多證人,着手一一解決。所以夜場主隻能是你們三位中的一位。”
“他殺了季端陽和少年之後,又以行屍蠱操控傀儡放火燒了青牙山,一場山火摧毀了夜市街和藏屍洞,再無可查證。被他操控之人正是雲默,如此他洗脫嫌疑,夜場主便在你和趙青之中。
今夜觀音廟中十幾個女子遇害,她們正是天仙樓出逃的姑娘。巡衙令趕到之時,現場隻有趙青一人,按理說他的嫌疑最大,可我查驗過屍體,姑娘們死于劍破喉嚨。他如果是夜場主,大可引爆她們體内的絕命蠱蟲,千裡之外殺人于無形,何必自投羅網,豈不矛盾?别忘了,這個消息是你告訴我們的,很難不讓人懷疑你是在栽贓嫁禍。”
風烈聽她說完,突然笑了起來:“這隻是你的猜想,你沒有實質的證據。這件事為什麼不能是趙青故意設計來污蔑我的?他以劍殺人,不就營造出他不知道有絕命蠱的假象了麼?他多此一舉,不就成功把矛頭轉到我身上了麼?你瞧,你現在就懷疑我了。”
“你很會禍水東引。”
風烈比她預想得聰明,說話毫無破綻。花不殺心知隻有亮出關鍵證據,說得他心服口服、辯無可辯,他才會認。
她放緩語氣,心平氣和一笑:“這的确是我的猜想,你可以不認。但有件事你似乎忘了?雲默中的行屍蠱是下在那盤糕點裡的。行屍蠱蟲活不過兩日,他這兩日忙得暈頭轉向,唯一一次進食就是吃了糕點。他趕到巡衙司的時候,大堂上隻有你,下蠱者不是你又是誰?”
風烈搖搖頭,笑得更頑劣:“大人可想過,夜場主殺人都易如反掌,種個行屍蠱又有何難?誰知道是不是制作糕點的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呢?誰知道夜場主的手是不是伸到巡衙司裡了呢?大人,你還是沒有實質的證據,證明蠱是我下的。”
“你很狡猾。”
花不殺眉頭微蹙,風烈慣會鑽她的漏洞,詭辯之道她不如他。那麼隻有亮出最後的證據,這次他不認也得認。
巡衙令在一旁聽得糊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交鋒,他覺得誰說的都有理,他完全分辨不出該聽誰的。他煩躁地撓着頭,頭皮都要撓秃了。
這時候門外閃來一道身影,一人手裡提着一個黑衣人匆匆闖了進來。
趙青将那人丢在床邊,厲聲道:“大人的話你不服,那他呢?”
風烈瞧見黑衣人的臉,玩味的笑容頓時收斂了。他緩了一瞬,重新扯開笑臉,道:“趙青城主這是何意?”
趙青向花不殺行一禮,道:“大人,此人正是風家的死士‘寒刀’。我回城途中他現身攔我,與我交戰,一路引我至玉山觀音廟。他當着我的面殺了姑娘,濺我一身血,而後又消失在觀音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