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苑見此更是狂性大發,一頭烏發散在空中,再配上那身鮮紅的嫁衣,真有幾分像是幽怨的女鬼。他恨恨的看了一眼蘇挽月,就要不管不顧朝着他們而來。
卻被一道紅色劍光擋了一下,原來沈毓将柳星憐的紅閻帶了過來,直接擡手丢給了他。一拿到紅閻,柳星憐的動作都放開了些,道道劍氣直奔景苑,在她的身上落下了大大小小十數個傷口。
景苑自顧不暇,倒再也無法管她和徐妤慈、茯陽三人了。
徐妤慈流着淚道:“先看看茯陽。”
蘇挽月點了點頭,湊上前察看起茯陽的情況,見他隻是暈了過去,身上也沒有傷,這才松了口氣,給他喂了一顆靈丹,又找了個安全的地方讓他躺着,這才回神去照顧臉色發白的徐妤慈。
而另一邊,在柳星憐和沈毓的聯手之下。景苑終于露出了不敵之态。牢不可破的防禦有了松動,她一示弱,立即被柳星憐抓到了破綻。一劍刺去,景苑躲閃不及,被刺中了左臂。
沈毓見此,心知是一個好機會,立馬就要提劍跟上,眼見就要刺中那妖物。卻見眼前紅影一閃,一個穿着紅袍的人影已經擋在了景苑面前。
細細一看,那忽然沖出來的人影竟然是不知何時醒過來的茯陽。一時之間,衆人都被這番變故驚到了。
沈毓連忙收回劍,道:“茯道友,你做什麼!”
茯陽卻垂了眸,道:“毓道友,柳道友,你們放過她吧。”
聽見他這樣說,徐妤慈像是有些不可置信,大聲質問道:“茯陽,你在說什麼?你瘋了嗎?竟然袒護這個妖物?”
茯陽淡淡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裡沒有什麼情緒,平靜得像是在看路邊的一株草,一朵花。
蘇挽月也被這情形打了個措手不及,她有點懵,茯陽不是被景苑抓進來的嗎?怎麼還要護着她?不過聯想到之前景苑說話的話,她又好像有點明白了。
景苑卻不領他的情,冷冰冰道:“滾開,誰要你在這裡假惺惺!”
徐妤慈苦口婆心,“茯陽,你别這樣,她可是個妖!你會在這兒都是因為她,你知不知道,你再在這個幻境裡待下去,要不了多久就會沒命的!”
她本意是想提醒茯陽,讓他認清他身後護着的是作惡多端的妖物,她不僅害死了那麼多凡人,挖了他們的心肝,如今還想要取他的性命。
卻不曾想,茯陽聞言竟然完全不為所動,反而将景苑護得更緊了,他看着徐妤慈,聲音逐漸低了下來,緩緩道:“我知道。”
“我是自己不想離開的,若是她要取我的命,任她拿去就是了。”
此話一出,宛如天雷轟頂,炸得在場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他們真的難以相信,這話竟然是從名滿修真界的茯陽公子口中說出來的。
徐妤慈白着一張臉,仿佛馬上就要暈過去了,她眼圈紅紅的,隻輕飄飄問了一句:“那我呢?”
茯陽睨了她一眼,隻道:“對不起。”
對不起?幾十年的等待就隻換了這麼一句道歉。可笑?可悲?或者說,是很可憐吧。
徐妤慈諷刺一笑,終于徹底安靜下來,一句話也不說了。
她不說話,卻不代表别人也不說話。景苑看着他們這番你來我往,覺得好笑極了,她狠狠推了茯陽一把,将他推了一個趔趄。
“誰要你在這裡惺惺作态?我真是不明白,這世上為何會有你這樣的人?你到底圖什麼?當初你走的時候,可是果斷得很。”她臉上沒有一點笑意,隻幽幽道:“如今又是做戲給誰看。”
茯陽從沒見過她這般瘋狂,怨怼,而又咄咄逼人的模樣,這他和記憶裡的景苑太不一樣了,但見到她變成這樣,他又覺得心疼得像要炸開了。
他忍不住伸出一隻手,想去觸摸景苑,還沒挨到她一片衣角,就被她一掌拍開了,她道:“别碰我。”
見她不願意讓他碰,茯陽隻能黯然地收回了手。
“對不住,都是因為我,我不該忘了你的,我怎麼會忘了你?”茯陽斂目,神色中帶着一絲落寞。
沈毓卻道:“茯道友,她是害人無數的妖物,要讓我放過她,是絕對不可能的,你快讓開!”
茯陽聞言沒有動,他隻是歎了口氣,喚出了一把玉色雕弓,是他的本命法器,雕玉弓。
他一手持弓,一手搭箭,對準了沈毓。
“毓道友,既然如此,那也沒什麼好說了,今日我是不會讓你們動她的。”
眼見茯陽鐵了心要保下景苑,其他人也是頭疼不已,總不可能為了捉妖真的殺了茯陽吧?當真是投鼠忌器了。
正在僵持之際,卻聽許久未曾說話的徐妤慈輕輕笑了一聲,她這笑聲雖然很是微弱,但因為場面太過膠着,大家都一言不發,反而顯得這聲音格外突兀。一時間,衆人都朝着她看了過去。
徐妤慈笑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茯陽,你要保下她?就算你今日救了她,她也會不停殺人,不停作惡,除非你一輩子保着她護着她,不過若是這樣,你還是人人贊頌的茯陽公子嗎?到了那個時候,你到底是風光霁月的修真者,還是……”她頓了頓,緩聲道:“人人喊打的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