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駛入城區,沒過幾分鐘就停下來,拐進一處倉庫。
“這種車隻能開到這兒,一會兒雲姐過來收車,你們,你,和你,先别跑,把槍和藥分裝好送回去。”老杜喊住準備開溜的宋平和尤維,一手提一個,把人拉去當苦力。
支飛羽站在旁邊,确認不需要插手,轉身問站在旁邊的路名:“我先帶你去附近轉轉?”
路名欣然同意。
城裡和山裡不一樣,到處都是人,尤其是這間倉庫。人們來來往往,身上無時無刻不在散發汗臭味,蒸出人肉味兒。在車上可以開窗,現在,倉庫裡連一點風兒都沒有,又悶又惡心。
兩人徑直穿過廣場。來往行人衣着随意,甚至有不少人隻能算是用布塊勉強遮蔽身體,在努力拉車做工;一身簡單裝束的支飛羽穿梭在其中,顯得格格不入。
資源集中,貧富差距拉大。
路名猜過這種社會機制,但當她親眼目睹,仍舊心驚膽戰。
他們來到一處告示欄,上面張貼一張詳細地圖——第一基地地圖概覽。繪圖者用紅橙綠藍四種顔色、以紅色為中心向外環狀散開,将整個地區劃分成四塊,中間間或有一些灰色地塊,旁邊有标識:紅色是上城區,橙色是中城區,綠色是下城區,而藍色則是無證民居,灰色建築閑人免進。其中,紅色地區的灰色最少,橙色、綠色漸次,藍色最多,成堆紮在一起。
顯然,這位隊長口中的“轉轉”僅限這張圖。
路名大緻浏覽過這份地圖,對整個基地有初步的印象,隻剩些專有名詞不甚了解。
“什麼是無證民居?”
“這裡的人和你一樣,都是從城外來的,還沒有取得居住證的人。”
居住證?這倒不是新鮮的東西。路名之前上大學時在學校遷過戶籍,想在當地買個房子,當時一戶難求,要麼有居住證,要麼有戶籍,這是前提條件。
“我能辦居住證嗎?”路名轉身,發現這位隊長在玩袖口的線頭。
什麼人,多大了還玩線頭!
支飛羽迅速擡頭,把線頭塞進袖子,雙手插兜,一本正經地問:“你要辦居住證?那得查一下要多少積分。”
“赤晶不可以嗎?”路名拉開包,露出裡面的赤晶。
來的路上,尤維從後座摸到一個舊包,剛好能裝點東西,随手送給她裝那些寶貝疙瘩,美名其曰“都是蹭的,不拿白不拿”。如此美好的品德,如此簡樸的作風,路名深表贊賞。
支飛羽從包裡掏出銀色手環,打開光幕,邊操作邊說:“城區内不用赤晶交易,你可以送到未來集團下的‘典當鋪’,他們會按照目前的市價給你折算積分。居住證在官網上标價二十萬,如果你要辦居住證,得先有光腦,就這個,方便工作人員聯系你。”
路名摸了摸包裡的赤晶,将二十萬的希望寄托在最大最亮的獨苗上。
二十五分鐘後,路名将半包赤晶一股腦兒倒在銀盤上,服務員小姐笑容滿面,雙手收走銀盤,分類後放在窗口内的秤上稱重,“您好,一共是三塊上品,七塊中品,十二塊下品,另外,這幾個我們不收。一共是96322積分,非常感謝您的惠顧。請問您的賬戶編号?”
路名将幾塊鴿子蛋扔回包裡,心痛到滴血。
就算有最大最亮的獨苗加持,距離一張居住證還差十萬多,上哪兒搞來這麼多積分,她又不是靠空氣活着!
支飛羽戳了戳低頭的路名,“賬戶,編号。”
路名搖頭。
就算她有賬戶,那都是在孔大戶名下,鬼知道她的編号是什麼。
服務員小姐面色一僵。一位氣宇軒昂、衣着不凡、年紀輕輕的男人出現在無證民居本就是一件稀罕事,身邊還跟了一個水靈靈的黑戶,這這這……自诩見多識廣、閱盡人生悲劇的服務員小姐頓時憐憫地看一眼小姑娘,撐起職業素養笑對帥哥。
人不可貌相,但這人是貴客!
“請問要開戶嗎?”
“要。”路名補充道,“把那些積分存進新賬戶。”
再花時間去可惜“路名”之前攢的積分沒有意義,她得盡快找到工作,從零贊起!
“好的,那麼,先生,您是擔保人,對嗎?”服務員小姐笑盈盈地從櫃台裡拿出觸屏筆和面闆遞過去,敏銳地洞察到男人眼中一閃而過的無措,心中冷笑,更添唏噓。
路名還不知道這位隊長的名字,湊過去一看:支飛羽。
路名:“!”難怪她覺得這人長得眼熟,原來是那位登過雜志的“支飛羽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