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餘震在就好了,眼下這情況,路名真覺得自己廢了。
哎,餘震,錢雲,還有那些護衛,那麼多人都沒能回來,兩車人去,一車人回。一号基地真的是人類最後的諾亞方舟嗎?
……
徐銘心裡很清楚,不管出于何種原因,宋何正沒有必要做到這一步。見習獵人受傷是常态,常年的治療過程會在身體裡留下不少痕迹,有些傷,抗一抗,忍一忍,也能撐回去。價格高昂的治療藥可遇不可求,用一支少一支,哪怕是預備研究員也大方不起來。
張俞鎮從後視鏡看一眼低頭的宋何正,目光轉向正在休息的路名,繼續開車。
他還記得剛出一号基地時,這個青年一身的銳氣和戒備,哪怕面對殺氣騰騰的獵人團隊也不點都不慌,神情冷靜到冷酷,而現在,似乎多了幾分仁慈。
仁慈這種東西,原來這幫與世隔絕的瘋子還有啊。
城牆下一塊空地上有一排鐵闆粘在地上,張俞鎮把車停在鐵闆上,帶頭去五米開外的隊伍排隊。
路名喝了一管營養液才下車。她睡了太久,身體虛弱沒有及時得到營養,現在渾身無力。等所有人都下車,她推開最近一側的車門,慢慢往外挪。腿還是有點酸,有點痛,她走着走着就落在最後面。
徐銘背着徐記去特殊通道,路名的位置往前挪兩個,正好在一塊大屏下。
大屏上自動錄入五個人數,前面還有三十一個人。
檢查的速度很快,隊伍往前的速度比路名自己走都要快,後面排隊的人一個看一個,眼睜睜看着緊湊的隊伍突然空一大塊,偏偏那個人有手有腳,看起來能走能跳,就是不肯走快些。工作人員不催,他們也不敢說話,隻能默默地着急,兩隻眼睛直直地瞪着前面。
宋何正一回頭,正好看見磨磨蹭蹭的路名和後面歪過來的隊伍,十幾雙眼睛齊刷刷看過來,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長這麼大,出來那麼多次,他還是第一次見這種畫面。
無證居民區的人對一号基地天然地有一種敬畏感,凡是管理層要求的,這幫人都會盡可能做到,不讓人抓着錯處,生怕自己被趕出去。
路名一搖一晃的走路姿勢實在太顯眼,就差把“你來啊,有本事過來啊”九個字寫腦門上。
白旗亭跟着看過去,不爽地啧一聲。
終于走到檢查通道入口附近,路名提了提手腕。身體緩過勁兒,她可以走快點。離通道口還有一米的距離,她邁開步子往前快走兩步,突然,一道陰影直接沖撞過來,一腳踩在她伸出去的鞋面上。
路名痛得一哆嗦,眼前閃過一道黑影。
一面熟悉的圖案印在那人背面——齊魯工會的标志。這是齊魯工會的獵人。
“編号YT776,齊魯工會,穆棱,我們派去常平山那一帶的獵人失去聯系,直升飛機也失聯,信号被阻斷,請聯系我們工會駐守在這裡的負責人,即刻組織人手去救人。”穆棱一刻不停說完,打開光腦解除限制,認證身份。
對面的負責人臉色頓時沉下去,聽到一半,擡手快速按下警報器。
“嘟—嘟—”沉悶的警報聲從四面響起。
城牆兩邊,人們的臉上或多或少露出惶恐不安的神情,尚未進來的人不明覺厲,一絲一毫風吹草動都會驚擾他們,而呆在城裡的人已經明白基地并不是絕對安全。
白旗亭比其他人好些,心裡隐隐有點期待。
這種情況他見多了,每一次行動後都會帶來不少新東西。老師走後,他和學長資曆尚淺,拿不到好東西,因此,研究院的物資分配會是當前的頭等大事。運氣好的話,這一批獵人會帶來大量的新發現,足夠他們熬過這段時間,順利畢業,拿到分配名額。
一号基地外,人們探索陌生區域的速度在縮減,上一次出現這種情況,至少是兩年前。野外,正在發生新的變化。
就在所有人都在為這聲警報膽戰心驚的時候,路名已經走過檢查通道,牆壁上相繼亮起三道白光。
“準入。”機器聲從負責人腰間的方盒裡冒出來。
汪嶽吓了一跳。
後面排隊的人愣了一下,猶豫着擡起腳,準備進去,心裡那些恐懼剛冒頭就被摁住。
管他呢,好不容易求來的機會,他一定要留在基地!
“咳,你你你進去!”汪嶽的個子在同事中不算高,剛好能和路名對視,那雙眼睛直直的盯着他,沒什麼情緒,讓他一瞬間毛骨悚然,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路名什麼也沒說,沉默的往裡走,和穆棱擦肩而過的時候,她冷冷地瞥了一眼。
小子,給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