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蕪言微微一怔,一擡眼,對上陸庭墨那張絕美的臉。
“劍眉斜飛入鬓,星眸湛若深潭”。她心裡突然想起古書中對世子的描寫,他俊朗的長相和不怒自威的氣質絕非尋常百姓出身,許蕪言心裡揣測。
一張俊美的臉,一雙灼灼凝視的眼睛再加上孩童般執拗的追問。
許蕪言耐着性子回了句:“你放心,我不趕你走,你靜下心好好養病吧!”
陸庭墨聞言,松了一口氣:“我知道姐姐對我最好了。我一定不負姐姐的救命之恩!”
許蕪言在心裡嘀咕道:“我怎麼能趕你走,我這輩子的榮華富貴,錦衣玉食,全仰仗着世子您呢?我苦日子馬上就熬到頭了……”
屋外一陣吵嚷聲,打斷了許蕪言的思緒。
她還沒緩過神來,屋門“砰”的一聲被撞開,一個彪虎大漢拎着許安的衣領氣勢沖沖地進來,身後跟着幾個随從。
大漢像拎着小雞仔似的,把許安往地上一摔,用目光打量了四周,高聲喝到:“誰是許安的家人,他在賭場輸了錢,還想賴賬,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否則我打斷他的狗腿……”
許蕪言一聽,一個頭兩個大,我上輩子是幹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攤上這個絕世好爹。
要錢沒一分,喝酒、賭錢、耍無賴、樣樣精通,除了不幹正經兒事,其他事一應俱全。
躺在病床上的娘,強打起精神,咬着牙剛坐起來。一聽大漢的話,氣得手直哆嗦,指着地上的許安氣得說不出話:“ 你——你—— ”
一陣劇烈的咳嗽,許蕪言趕忙上前給母親拍背,邊拍邊安慰道:“娘,您且别着急,有我在啊!”許母用手帕捂着嘴,幾聲劇烈的咳嗽,在白帕子上染出一朵鮮紅的花來。
許蕪言看見白帕子上的血,鼻子一酸,眼裡蓄滿的水光,她扭頭擦了一把,強裝鎮定上前一步問道:“諸位兄台,且息雷霆之怒,敢問其所負幾何?容許某思之,必當措籌償之。”
為首的彪虎大漢,一看如此撿漏的住所,生病的媳婦,未出閣的閨女,好賭成性的爹,心竟軟了下來,放低聲音答道:“十兩!”
“十兩——”猶如一聲驚雷,在低矮的民房炸開,現在的市值一兩銀子,能買100斤大米,十兩銀子等于10000斤大米。
普通百姓外出務工一年的收入才不過10至20兩,那還要碰到出手闊氣的人家,主仆情誼深厚的那種。
許安這個絕世好爹,竟然站起來,舔着臉貼在許蕪言耳邊:“好閨女,我打聽好了,王家的大公子,正準備納小妾,你這姿色,在咱們十裡八鄉都很出挑,我問了王家的管家,願意出五十兩——五十兩—— ”許安還死不要臉,特意拔高的聲調。
許蕪言差點一口氣沒上來,被這萬裡挑一的好爹,氣得當場氣絕身亡。
眼看好日子就在眼前,千算萬算,沒想到差點被賣去當妾。
父母之名不可違,換做之前那軟弱的性子,估計,許安早就把她暗地裡賣了。
哪還會兒和她好言商量。她隻有哭天抹淚的份兒,也不敢有半句忤逆。
許蕪言一個巴掌利索地呼在許安臉上,把全屋的人都幹愣了……
許安吃驚地捂着半張臉喊了句:“忤逆之女!竟敢打你爹?大逆不道!牲畜不如!”
許蕪言上前一步,舉起巴掌,大有再補一掌的氣勢。
許安不務正業,好賭成性,沒有盡到一丁點兒當爹的責任,也自知理虧,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兩步。
許蕪言擡起手的一瞬間,隻感覺手腕驟然一緊,陸庭墨的手,在半空中将她的手腕嵌住,讓許蕪言動彈不得。
陸庭墨随即放輕力道,順勢把許蕪言的手輕柔的放下,溫柔地說了句:“姐姐别擔心,我自有辦法。”
隻見陸庭墨走到大漢面前:“這位兄台,您看這樣可否,在下有枚戒指,且暫押在你處,它于我,非金非玉,乃是半條性命,萬不可典賣!待來日,我定來贖回。”
大漢半信半疑,接過陸庭墨順手摘下的戒指,仔細打量。
“此戒色陽正濃,碧色堪比昆侖雪晴争輝。光浮冰魄,潤勝羊脂。雕工鬼父,乃知其珍。”
大漢用手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手裡的戒指,又看了看眼前的陸庭墨。上前一步,抱了個拳:“公子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 ”幾人頭也不回地走了。
許蕪言趕緊上前:“這戒指很貴重吧!日後,我一定竭力償還。”
陸庭墨舒展開微蹙的眉頭,耐着性子說:“是很重要,但姐姐對我有救命之恩,在你危難之時,我出手相救,也是人之常情。”
許蕪言又試探着問:“那枚玉戒指值多少錢?我看不止十兩……”
陸庭墨在心裡答道:“何止十兩,那是傳世之寶,世間少有的品級,不是多少銀兩能計算的。”
許蕪言一臉問号,陸庭墨不能實話實說,更不能暴露身份,此處離京都不遠,潛伏在暗處的殺手,随時都有可能出現,免得牽連許家遭受滅門之災。
他裝作若無其事,不以為然地扯了下嘴角:“不值什麼錢,我也是賭一把,沒想到還真管用。”
許蕪言認定眼前的人,就是真世子。心想:以後你家的金銀财寶都是我的,還是你的人,你的心,我統統照收。
邊想着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注意到對方正用不解的眼神看着她,她立馬壓下嘴角,用手虛握成拳,在嘴邊輕咳了幾聲。
“姐姐,你哪裡不舒服,是不是這幾日為了照料我,患上了風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