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陸庭墨趁着勞作的空檔兒都會去逮蛐蛐兒帶回來。
吃過晚飯,許蕪言有模有樣地拿着鬥草,鬥陶罐裡的蛐蛐兒,
“我是不是不用化妝了?真是醜死了!”許蕪言一心盯着陶罐沒擡頭。
“按理說,村裡人都會避而遠之。這幾日,村裡人見到我和伯母都似那耗子見了貓。”
“你隻要乖乖呆在家裡,莫要亂跑,别漏出什麼馬腳。”陸庭墨溫聲答。
“言兒,雖然事情還算順利,但也需要多留心觀察幾日,不能掉以輕心啊!”
“娘說的對,言兒聽話乖乖在家。”
“好閨女。”
許母嘴角揚了揚,含笑點了點頭。
初八是張家原定要提親的日子。
陸庭墨和許母一整日都守在家中。
許母雙手合十在胸前不停地念叨:“老天保佑我言兒!老天保佑我言兒!”
陸庭墨立于堂前,身姿如松,脊背如峰,雙手背于身後,宛如那山間屹立不倒的青松。
許蕪言卧“病”在床,内心忐忑的好像挂了十五隻水桶七上八下。
還好不該來的沒有來。
直到天黑,三人緊繃的神經才得以放松……
次日,許母在田間勞作時,眉頭緊鎖,愁容滿面,時不時發出半聲歎息。
“伯母為何如此傷神,身子要緊。”陸庭墨關切地問。
“這幾日天氣晴好,不少瓜果都到了采摘的好時節,原本這些都是言兒推着滾輪車,到集市上賣的。”
“許安這不着調的東西!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許母話裡帶着怨氣。
“伯母您不要焦急,明日摘完果子,您帶着我去集市一趟,我稍加了解,略知一二,便可每日采摘完,推車去集市上售賣。”
“多謝陸公子,解我燃眉之急!”
許母雙眼含淚躬身給陸庭墨行禮。
“伯母,您言重了,許家對我有救命之恩,陸某這舉手之勞,不足挂齒。”
陸庭墨疾步上前扶起許母的臂彎。
接下來的幾天,從田間采摘果子,便由陸庭墨推着滾輪車,去渭縣的集市上售賣。
因為果子鮮嫩,汁多味美,陸庭墨又言辭如春,巧妙貼心。每次出發時,獨輪車裡桃李盈筐,歸來的時唯餘殘葉數片,果香一縷兒……
三人巧妙躲過了“提親”,又迎來了豐收的喜悅,日子過得其樂融融。
村裡人碰見許母和陸庭墨依舊是避而遠之。
與之前不同的是,眼裡除了驚恐,似乎還夾雜着其他複雜的情緒。
對于這些,他們并沒有在意,依舊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忙得不得閑。
這日,陸庭墨在集市上賣果子,看見一長串兒迎親的隊伍。
新郎官喜氣洋洋騎着紅棕色的駿馬,馬的鬃毛被梳理的油光水滑,馬身上系着一朵大紅花,幾十個人跟在後面敲鑼打鼓,熱鬧極了。
“這排場可真大啊!渭縣首富的張家公子,排面兒能小嗎?”
“聽說了嗎?新娘是醉月樓的頭牌兒,那模樣可水靈兒了,張家公子為了給她贖身可花了大價錢呢?
“這姑娘也是個苦命人,聽說琴棋書畫,吟詩歌賦樣樣精通,原本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家族敗落,被人賣到了醉月樓……”
四五個聚在街邊的商販,你一言我一語,
讨論的熱火朝天。
陸庭墨聽着路邊商販的議論,捋清了張家納妾的來龍去脈,不由地心裡一陣兒竊喜。
張家納妾娶了新人,許蕪言的危機就解除了。
陸庭墨賣完瓜果推着滾輪車,快步往回趕。
進門來不及喝一口水,就如竹筒倒豆般,把集市的所見所聞告訴了許母和許蕪言。
娘倆高興的了不得,激動得緊緊抱在了一起。
晚飯,許母還特意去地窖裡,把封存多年的女兒紅拿出來,給陸庭墨和許蕪言每人倒了滿滿一大碗。
許母捧着酒壇子猶豫了一下,給自己的碗也斟滿了酒:“今天是個好日子,我也陪你倆喝上一口兒。”
三人推杯換盞,歡聲笑語。堂前時不時傳出碗碟碰撞的聲音,順着牆院飄出很遠。
第二日,許蕪言特意梳洗打扮一番出了門。
既然,她的危機解除了,她想着趕快恢複到以前的生活狀态。
家裡的果林豐收,果子也都賣上了好價錢,地裡也沒什麼活兒,難得這農忙時節,許蕪言能有閑暇的時間在村裡轉一轉。
她時不時出現在村口、溪邊、乘涼的大樹下,她想讓大家看看,她已經恢複如初了。
村裡人一見她就躲得老遠,看她的眼神除了了驚恐、詫異還多了一絲怨氣。
等過幾日,村民就會慢慢消化我已經康複的事實,我這幾天就天天在他們眼皮子低下轉悠,讓他們天天都能看見我。許蕪言在心裡盤算着。
傍晚時分,許蕪言和陸庭墨在院子裡喂雞,聽見有人喊了一句:“許安在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