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之前從古書上看到些東西,今日情況緊急,我也隻能大膽一試。”許蕪言解釋道。
“閨女,你過來,伯父有——有——話說。”
村長的聲音有些沙啞,說話的氣息時緩時急。
“伯父,您先閉目休養一會兒,等身子骨兒好些,再說也不遲。”許蕪言趕緊勸慰道。
“我昨夜夢見秋風的祖父祖母,來接我歸——歸——家,我沒有多少時日了!”
許蕪言聞言一愣:這是要交代後事的節奏,可村長有妻有兒,也輪不上和我這外人交代什麼啊!
“閨女你把這個布包打開。”村長顫着手,遞過來一個洗得褪了色的布包。
許蕪言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
她打開左一層右一層的布包,裡面是一塊繡滿福字的紅色綢緞,還有一塊繡着福字的絲綢帕巾。
她一臉疑惑地看着村長。
村長也目不轉睛的盯着她。
“這兩樣東西我一直留着,十八年了,也應該物歸原主了!咳!咳!”
許蕪言……
陸庭墨……
“許安和許氏并不是你的親生父母。”
許蕪言心裡一震,許安這五毒俱全的爹,她無所謂,可娘一直打心眼兒裡疼她,怎麼就成了後娘?
“十八年前的一天晚上,我拉肚子,跑進樹林解手,剛脫下褲子,就看見兩個身形魁梧的黑衣人,其中一人手裡舉着個東西,幾次舉起又落下,最後兩人嘀咕了幾句,身形一閃消失在黑夜中。”
“咳!”
“咳!”
陸庭墨忙遞上一碗水。
村長喝了兩口,又接着說:“我當時吓得大氣都不敢出,在原地躲了好一會兒,見沒了動靜,才跑上去查看。我一看是一個布包,再打開一看,裡面是個娃娃,我當時也吓了一跳,說來也怪,之前你一聲不吭,見了我竟然咧着嘴沖我笑,月光照在你的臉上,瞧着你那小模樣,我的心一下子就軟了。”
許蕪言穩了穩神兒:“可我怎麼又成了許安的閨女?”
“當時我正和秋風的娘談婚論嫁,我想把你留在身邊養着,秋風的娘死活不依,事情就這麼僵持着。”
“在這個節骨兒眼上,許安的媳婦難産血崩,孩子沒保住,産婦也一連昏迷了幾個月,差點兒沒了。許安就和我商量把你抱過去養着。一來替我解了圍,二來他怕媳婦得知孩子沒了,受不了打擊,再撒手人寰。”
此時,許蕪言的腦子“”嗡嗡”作響,就像被人插進了電鑽。
她努力回憶古書中有關“宿主”身世的記載,這段竟沒有文字表述。
怎麼什麼狗血劇情,都能出現在她身上,遭人挾持,暗殺,身世之謎,五毒俱全的養父,還有什麼更勁爆的梗嗎?
她自嘲地笑了一聲。
村長講述完事情的來龍去脈,一直目不轉睛地盯着許蕪言。
見許蕪言沒說話,村長又接着說:“當年包裹你的被上,繡了九十九個福字,用的料子也是上等綢緞,繡工也精美的很,可見你的親生父母對你很疼愛。你被人抛到荒山野嶺,估計也是被奸人所害。”
“我本想着讓秋風娶了你,成為我的兒媳,也了去我心中的一件憾事,可後來經曆的許多事,越讓我覺得,你不是平常女子,不該囚在這山村裡,我希望你能回到親生父母身邊,從此脫離苦海……”
“咳!”
“咳咳咳!”
村長強撐着力氣把話說完,閉上了眼。渾濁的淚珠在溝壑衆橫的眼角徘徊了片刻,最終沿着最深處的紋路緩緩滑落。
許蕪言穩了穩心神。
她雙膝跪地,脊背彎成一道弧線,前額叩在地面。
“感謝伯父救命之恩!”
“使不得!使不得!”村長顫微微地起身想去扶,還沒站穩,眼前一黑,差點兒跌坐在地上。
幸虧,陸庭墨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
“咳!”
“咳!”
“閨女,看那包裹你的綢緞,想必你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我把你帶到這貧苦人家,讓你受苦了。誰成想——許——許安他,能變成這個樣子。”
村長弓着身子,一手撐在膝蓋上,淚水蓄在渾濁的眼眶裡打轉,他幹裂的唇瓣微微顫抖着,又倔強地抿成一條線。
許蕪言起身,将那布包重新包好。
她又溫聲勸慰了村長幾句:“伯父,如果沒有您,沒準我早就餓死、凍死、或是被山上的豺狼虎豹吃了。這就是我的命,我怎能怪您呢?”
村長聽了許蕪言的話,眼裡多了些許寬慰之色,默默點了點頭。
不多時,秋風領着大夫來了。
大夫開了方子,秋風又跑去藥房抓藥,許蕪言幫着把中藥熬好,喂村長喝下。
等村長睡着了,才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