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傳來一聲鳥鳴,清脆得如同玻璃珠落在瓷盤上,接着是第二聲、第三聲、漸漸連成了跳躍的音符。
許蕪言翻了個身,意識開始在混沌中起伏,像一片羽毛被微風托着,輕輕地扶搖着上升。一陣晨風襲來,窗外的樹葉沙沙作響,此時的鳥鳴聲越來越密,像一串銀鈴,将她僅存的睡意徹底搖散。
許蕪言從卧房出來,見陸庭墨赤裸着上身立于院中,他的眼神沉靜如古井,卻又暗藏鋒芒。身形穩如山嶽,拳路剛猛,卻有暗含柔勁,時而如驚濤拍岸,時而似遊龍戲水。
汗水從他的眉骨滑落,脖頸處的皮膚被汗水浸的發亮,青筋在濕漉漉的肌膚下若隐若現。
許蕪言看得有些出神,直到陸庭墨最後一記勾拳收勢,被拳風攪動的塵土迷了她的眼,她才下意識揉了揉發澀的眼睛。
陸庭墨走到她跟前:“飯已經煮好了,吃完飯咱們早些出發。”
“好,我這就去收拾。”
兩人大約走了一個時辰,到了茶亭。
張平連忙躬身給倆人倒了碗茶水:“先喝口水潤潤嗓子,休息片刻我便領二位過去。”
“兄台貴庚?”陸庭墨開口問。
“回公子,在下三十有餘。”
“家住何處?”
“暫居于渭縣”
“兄台家可有其他親人?”
“回公子,家中有兩個弟弟尚未成家。”
陸庭墨點點頭,沒再說話。
“張大哥,我們出發吧!”許蕪言把剩下的茶水一飲而盡。
“好,姑娘,公子,請随我來!”
三人一起去了長樂街,清晨的街道早已熱鬧起來,青石闆路被來往的行人踩得發亮。
街道兩旁的店鋪陸續開了門,夥計們忙着卸下門闆,挂上招牌。茶樓裡飄出肉包子的香味,早點攤前圍滿了人。街上人來人往,挑擔的貨郎吆喝着,引得孩童們追逐打鬧。綢緞莊門口,幾個婦人摸着布料正讨價還價。
突然一陣鈴铛響起,西域胡商的駱駝隊緩緩經過,駝背上麻袋裡露出胡椒和葡萄幹。領隊的漢子用生硬的官話喊着“波斯毯!”抖開一張織滿金線的地毯,圍觀的人都啧啧驚歎……
許蕪言心想:在這繁華地段開間養生鋪子,自己把現代的養生知識和現有的食材及飲食結構相結合,應該能幹得不錯。
幾人的腳步停在一處鋪子前,張平推開兩扇雕花朱漆木門,陽光便從南窗斜灑進來,将整間房映得透亮。前堂擺着十幾張方桌,櫃台橫在正對門的位置。
後廚緊連着前堂,隻隔着一道布簾子,竈台上擺着些鍋碗瓢盆。穿過狹窄的過道,便是兩間卧房,每間卧房都有一張木床,卧房不大卻明亮通透,既不潮濕也不悶熱。
許蕪言裡裡外外轉了兩圈感覺很滿意,她用手肘戳了戳陸庭墨:“你感覺怎麼樣啊!”
“我感覺不錯,主要看你。”
“噢!我想和他商量一下,房租按季度付銀子,也不知道行不行,本來價格就便宜,我真怕這麼一提,他不租我了。”許蕪言湊在陸庭墨耳邊小聲嘀咕道。
陸庭墨聽了她的話,扯了下嘴角:“這位兄台,這一百兩的房租,能否降些銀子?”
張平聽見陸庭墨的話扭過身,有些為難地撓撓頭,沒說話。
許蕪言心裡捏了把汗,她緊盯着張平的臉,生怕他一破功,來一句:“我不租了!”
“那張兄既然為難,一百兩房租不變,可否按季度支付房租。”陸庭墨試探着問。
“噢!這樣行。”張平憨憨地笑了笑。
許蕪言緊繃的神經也随之放松下來,她也跟着咧嘴笑了。
“張平大哥,咱們就先定下吧!這是我先付的定金。”許蕪言邊說邊從錢袋裡拿出兩錠銀子。
“好,我去拿筆紙來,寫一張租契。”
許蕪言在租契上簽了自己的名字,心裡踏實了,她把租契小心翼翼折好放進了衣衫的暗袋裡。
“張平大哥,租契今日起生效,以後有勞煩您的地方,還請您見諒。”許蕪言躬身作揖。
“姑娘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氣!有用得着張某的地方盡管開口。”張平忙躬身回應。
“這是店鋪的鑰匙,請收好!”張平把鑰匙遞過來。
陸庭墨上前一步,伸手接過鑰匙。扭身往外走:“言兒,走吧!出去轉轉!”
“好,我先把門鎖上。”
三人從鋪子出來,陸庭墨大步走在前面,許蕪言小碎步跟了上去,兩人有說有笑,一串串銀鈴般的笑聲在空氣中飄散。
張平看着兩人遠去的背影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這條街上,美食多得很,你看看想吃什麼。”
“早晨吃過了,我現在也不餓啊!”
“那就随處轉轉,多熟悉熟悉周邊環境。”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