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甯忽而想到方才路過的醫館!
她一邊回憶一邊嘟哝:“方才路過一家小醫館,張曉泉神色不對勁。”
采苓機靈地點頭:“奴婢也注意到了,那家店叫白杏醫館,偏僻又狹小。當時他見您看了一眼,吓得不輕。”
張曉泉擡着大包小包東西上車,卻見她們在下邊嘀嘀咕咕。他還沒來得及問,就聽見崇甯的命令:“走,去白杏醫館。”
張曉泉臉一白:“……”
白杏醫館位置偏僻,若不是張曉泉反應大,崇甯絕不會留意。
剛下馬車,崇甯吩咐:“舒竊燕婉留在外面,你們倆和曉泉陪我進去。”她進門前,給舒竊使了個眼色。
張曉泉老老實實跟着進去了。小醫館幹幹淨淨,櫃台前的小姑娘正打着瞌睡。蓁蓁輕咳兩聲。慧兒忽然清醒,眼睛一擡就見到了熟人:“曉泉哥!”
張曉泉臉色鐵青,别别扭扭應了一聲,忙給她使眼色。
慧兒渾然不覺,大大咧咧道:“咦?今兒中郎将怎麼沒來呀?”
張曉泉:“……”
崇甯笑道:“中郎将當值呢。我是他的老友,過來讨杯水喝。”
“哦~~~”慧兒别有深意地看了眼崇甯。中郎将招女孩子喜歡,經常有人假扮他的家人親戚來醫館套近乎,無非是想多打探點他的消息。
換成别人她還不信,但張曉泉在旁邊站着就是最好的證明。既然真是中郎将的友人,那還擔心什麼。
慧兒沒有絲毫懷疑,立刻去沏茶水。
崇甯看向僵在原地的張曉泉。
“緊張什麼呀。”她笑問。
“啊?我?”張曉泉撓撓頭,“沒有啊,我、我緊張了嗎?”
崇甯笑得和善:“逗你呢,先出去候着吧。”
張曉泉不明所以,卻不敢違背公主的命令,立刻離開了。剛一出門,舒竊和燕婉就盯住了他。
張曉泉:“……”連去報信的機會都沒了。
崇甯打量着倒茶的慧兒,這丫頭估摸不到十二歲,長得稚嫩天真,卻不認生,一副熱絡健談的樣子。
“你家大夫呢?”
“我家小姐歇晌呢。”慧兒指指簾子。
西市的店鋪都是前店後廠,藥鋪簾後是裡院,坐落着三間小屋,供人生産生活。慧兒給她們三人各沏了一杯茶水。
慧兒自來熟道:“真是奇了,除了我家大夫,中郎将從不和别的女子交流。”她看着崇甯,笑道,“将軍娶妻了,你說你是他故友,是不是來賀喜的呀?”
蓁蓁和采苓相顧一笑。
崇甯應道:“是呀,我來給他賀喜,順便逛逛西市。”
慧兒雙手托腮八卦道:“我之前常和大夫背地裡嘀咕,說中郎将桀骜不馴的,以後會娶個什麼樣的夫人,誰知道他竟然娶了本朝公主!”
“他之前對人冷淡,成完親立馬變了個人似的。就說婚後第三天吧,一大早過來求藥,說是給媳婦用的。”
崇甯臉一紅:“……”
蓁蓁和采苓一聲不敢吭,隻當沒聽見。求的什麼藥膏,她們再清楚不過。
慧兒還在滔滔不絕:“其實啊,中郎将大婚第二天就來過我們這兒!他眼睛下邊烏青一片,一看就沒睡好,我還奇怪了和新娘子睡覺還能睡不好嗎?我問了我家大夫,她說這是男女房事不能瞎打聽,嘻嘻……”
崇甯的臉紅得能滴血。
慧兒湊到她跟前,壓低聲音說悄悄話:“後來我搞清楚啦,中郎将求的藥膏是消痕祛疤的。他娘管的嚴,他沒開過葷,春宵一刻肯定傷着新娘子啦。”
崇甯耳朵一紅:“……”小丫頭懂得真多!
但一想到史之堯潔身自好,崇甯心頭這口氣莫名順暢了。
慧兒還要喋喋不休,崇甯立刻打斷:“你說你家大夫和中郎将很熟?”
慧兒點頭:“是呀是呀,我家大夫是中郎将親戚。将軍常來照顧生意,還讓大夫在金吾獄試毒驗屍呢。”
崇甯心思一動:“你家大夫還會試毒?我家丫鬟正好被毒針所傷,不知能不能……”
她還沒說完,慧兒一拍桌子打斷她:“嗐,你這可找對人啦!前不久我家大夫就幫将軍查驗了毒針!”
蓁蓁和采苓神色一凜。
崇甯了然。
裡院傳來一道女音,“慧兒?你再跟誰說話,大喇叭似的……”
慧兒起身:“我家大夫醒啦,你們稍等!”
她跑去院裡找趙如夢,“小姐!中郎将的朋友來啦!是個特别漂亮的姐姐!你快去看!”
趙如夢歇完晌,腦子還在混沌中,她打着哈欠掀簾進了醫館。
方桌上的茶杯餘溫尚存,四下空無一人。
她走出醫館,一輛馬車駛離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