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枯手非常有力,棒球帽被直接拽翻,他立刻從腰間翻出刀,沖那隻枯手刺了過去,那手被他砍斷成兩截,他趁機站起身迅速向後退,同時彎腰用手把腳踝處挂着的斷掌用力拔下,扔到了前面屍堆裡,大喊:“遠離屍體!”
這聲大喊像是雷聲劃過天際般,在這隧道中顯得尤為震耳。話音剛落,他們面前成千上萬個死人在地面上開始蠕動起來,一個又一個的屍體碎塊在盡力扭曲着關節試圖站直,由于數量太多,在頂層的屍體剛立起來,就被自己身下的殘碎部位拽倒在地。它們就這樣一層接着一層的直立起自己的身體,逐漸連成一排,兩排,三排……所有的屍體像是被損壞的人偶一般,就那麼直直的面對着他們,所有屍塊都發出一種共同頻率的震動,那震動越來越猛烈,在振幅達到最大的那一刻,全部屍體都猛地向他們撲了過來。
“快跑!”葉箐大吼。
瞬間所有人回過頭,沖着來時候的方向歇斯底裡的狂奔。
他們在跑的時候,可以聽到後面屍體砸在通道牆壁上發出的砰砰撞擊聲,那些殘缺的屍塊對他們窮追不舍,這時候陳旗涵想起自己兜裡面還有個燃|燒|瓶,她把那東西翻了出來,棒球帽看到,對她喊道:“不要用燃|燒|瓶!”
話音剛落,周臣安回手抛出一個手抛彈,炸彈直接貼着陳旗涵的頭皮,砸向了後面的屍潮裡。
霎那間,身後爆破一聲巨響,炸出來的熱浪把他們掀翻在地,但他們沒有時間看身後的形勢,都拼了命的爬起來繼續沿着通道瘋跑,那個通道地面上都是血,跑起來滑溜溜的,跟溜冰場似的,搞得陳旗涵差點摔倒好幾次。每一次快要滑倒的時候,她都用雙手在空中瘋狂掄圈以此來保持平衡。
葉箐看到她這個樣子,在後面邊跑邊打趣道:“你這手藝哪學的?掄的還挺有節奏,手上拿兩個火球直接就可以去耍雜技了。”
陳旗涵大罵:“都什麼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小心一會一隻幹屍的手蹦到你嘴裡把你舌頭揪下來!”
在黑暗中就這麼跑了差不多十分鐘,他們又重新回到了分叉口那裡。見到那個岔口的時候,陳旗涵心裡一時有點猶豫,她在想,萬一之前在那鐵門屋子裡的怪物走掉了呢,或者四個人合力把它幹掉,占據那個屋子,這種選擇會不會更安全?畢竟那間屋子他們去過,而右面分岔口的隧道對于他們來說是完全陌生的狀态。
就在她猶豫的時刻,她一下子被後面的棒球帽拉着胳膊,奔往了右面的通道。就在他們沖進隧道口後,陳旗涵感覺到追在後面的屍體碎塊聲音漸漸減弱了下來。但即便如此他們也不敢停留,又繼續向裡面沖了大概兩三百米,才慢慢放慢腳步。
此時他們回頭一看,身後的黑暗中空蕩蕩的,沒有任何東西跟上來。陳旗涵松了一口氣,但這個時候她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錯了,接過棒球帽的手電筒就要往回走去。
這種場景放到現在她一定會覺得自己中邪了,但是在那一瞬間,她真真切切的感覺到,這完全是不經過大腦思考下意識的行為,她的身體自然而然就行動了,她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但就好像被另一個東西控制了一般,慢慢走到了隧道的邊緣處。
手電筒的白光照出了那些屍體,那些屍塊站在左面通道裡,把洞口堵得水洩不通,它們也不出來,仿佛在洞口有個結界,把他們釘死在那裡一樣。
陳旗涵把光暈打到屍體上,她看到所有屍體都被毀的破碎不堪,能看到臉的部分都露着一種憎恨,痛苦和恐懼,這些情緒讓他們的表情扭曲的十分可怕。這些臉如成魔一般,成千上萬的羅列起來,讓人看着極其不舒服。
她怔怔的看着這一切,喃喃自語道:“他們到底都經曆了什麼……”
沒有人回答,這種血淋淋的事實擺在面前的時候,就連把真像說出口都是一件特别殘忍的事情。
黑暗中再一次出現死一般的寂靜。
半響,棒球帽的聲音在她身後傳了出來,他隻說了一句話:“在不能改變事情發展的情況下,不要随便深入别人的痛苦中去。”
這句話瞬間把陳旗涵從她混亂的思緒中點醒。葉箐也走到她身邊,拍拍她的肩膀:“現在我們不能想那些有的沒的,我發現你就是凡事喜歡想太多,這未必是好事。此時我們最需要的是化繁為簡,确定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葉箐說的很在理,陳旗涵承認她有時候的确喜歡想很多,這種思緒造成的後果就是會有很多顧慮,形成進退兩難的地步。并且有時候也會讓自己陷入無端的痛苦中去。同理心太強有時候是優勢,但同樣的,有時候也會毀了自己。
她頓了頓,把手電筒還給了棒球帽:“那邊的路應該沒法走了,走這邊隧道吧。”
就在這時,他們背後的黑暗之中,突然傳出來一個嘶啞的中年男人聲音:“是的,你們隻能走這邊了。”
陳旗涵一時大驚,她迅速回頭,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在遠處的黑暗中出現了一盞燈火,有一個人拿着一盞燈在緩緩向他們靠近。
她馬上握緊了手中的木倉,心說這遊戲的節奏真是緊湊,都不給人留一絲喘息時間的。
那個人走到他們面前大概十米的距離,停下了腳步。他擡起頭,沖着衆人咧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