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因說:“我可以試試喜歡你嗎?”
衛鴻的呼吸本來一直都很穩定,在兩人間的距離逐漸拉近,尤其是夙因一邊扯着他的衣袖,一邊高高地嘟着嘴,想貼到他臉上時,一共有兩處氣音穿插得過于緊湊,打亂了節奏。
他轉開臉,手上一提,将人拉起。
夙因還不放棄,又踮起腳去湊他的唇。他的腳尖已經繃成直線了,可是永遠還差一點。
他捏了捏衛鴻的衣袖,不滿地對着他那張平靜的臉,道:
“你就不能低一下頭嗎?”
“别鬧了。”
衛鴻冷硬地推開他,緊接着又說出一句話。
他清晰地看見夙因的眼睛眉毛都耷拉了下來,又怨又可憐,似乎不相信耳中聽見的話語。他倔強地抿着嘴,一手捂着一個耳朵。
衛鴻心中忽然閃過一絲快意。
夙因哭叫道:“不可能!沒有人會不喜歡我!我想讓誰喜歡我,誰就會喜歡我。”
于是衛鴻又重複了一遍。
“我不喜歡你。”
衛鴻知道自己的話說的太重了。
夙因的眼眶根本盛不住淚水,吧嗒吧嗒地砸了下來。夙因吸了吸鼻子,哭得眼睛都睜不開。
幸好這裡隻是一個普通的藏書閣,沒有問心的功能。否則衛鴻早就被雷劈穿了。
“夙因。”衛鴻有些無措,他不知道該做什麼。也許應該幫他擦去眼淚,又覺得不應該這麼做。
于是夙因頭也不回地跑走後,他的手仍定格在一個不高不低的位置,非常尴尬。
接下來的時間,衛鴻敲了敲傳音珠,結果對面的司緣也沒講話。不知道是不在,還是根本就不想理他。
有好多天沒看見夙因,不知道他跑去哪了。
衛鴻每天扮演一個玄天宗普通弟子,随時随地觀察一下李婉舟與嶽淵的動靜,早中晚取出傳音珠敲敲,日子漸漸過得習以為常。
在平靜的某日,傳音珠再次響起。
司緣似乎在吃東西。衛鴻聽見聲音有些耳熟。
呃,有點像某種烤制的大型肉類。
一定是錯覺。
“最近有些忙,給兩個蠢蛋勸架去了,我本來不想管的,可是他們實在太吵了。煩。你呢,等我很久了?”
“嗯,還好。”畢竟是仙界的神,忙些也正常。
不過,勸架?
仙界也會吵架麼?
衛鴻想了想,也正常。畢竟仙界裡的都是從下界飛升的修士,既然都是人,有争有搶也正常。
“司緣上神,你以前是修士嗎?”
“我?”司緣說話的聲音有些含糊,似乎在咀嚼什麼纖維很多的肉類,等他吞下後,他才有空回答衛鴻的問題。
“我是在仙界出生的,之前沒當過凡人。不過大部分的神都是從下面來的,跟修仙差不多。區别就在于更早飛升的一批修士基本都成神了,新上來的還是仙。”
意思是司緣一出生就是神了,絕對能讓不少拼死拼活的修士羨慕到骨子裡。不過換一句話來說,到了仙界,還有上升的空間,倒也不算太絕望。
“夙因呢?不在?”
“他...”衛鴻一時語塞,随便搪塞了兩句,應付過去。
對面的司緣說話的速度慢了不少。“算算時間......似乎也差不多了。”
他說話越來越慢,越來越含糊。
衛鴻想着今日時間很充裕,便出言提醒:“慢點吃,我不急。”
司緣噎住了。
好像說錯話了。
衛鴻随便翻了本書倒着看了一會,等傳音珠重新震動的時候,對面好像已經處理好了,又恢複了嚴肅的語調。
“你來玄天宗這麼久,可有遇見一個名喚江月的弟子?”
衛鴻将玄天宗的人在腦中過了一遍,其實也是徒勞。因為他根本沒閑心跟玄天宗弟子打什麼交道,他這一世認識的人就那麼兩個,再加上夙因。
“不曾。”
司緣嚴肅道:“那好,你要是碰到他,就一劍把他捅死。”
他的語氣十分肅殺,想來那個什麼江月必定是很難對付的強敵,衛鴻提高了戒備,應道:“你放心。”
在一月之前,他已将信物之一的合心符拿到手,隻是那時候還聯系不上司緣。
衛鴻說完後,就按照司緣告訴他的方法,将那張寫着李婉舟與嶽淵姓名的符紙扔到半空。
信物緩緩上升,變成一個光球,沒入雲霧中不見了。
在光芒消失的瞬間,衛鴻神魂震蕩,他差點直接從軀殼裡摔出去。他好像分成兩個人,用四隻耳朵聽司緣說話。
“接下來溯光陣可能會越來越不穩定,你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