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不好了。少奶奶他說什麼也不肯吃飯,說是要減肥。”
愁眉苦臉的丫鬟站在衛鴻面前,她端着完全沒被動過的餐盒,她身後的門緊緊掩着。
雖說修士不需要吃飯,可從前謝離因就愛吃些小零嘴、小點心什麼的,衛鴻在家中用餐時,他也會陪着坐下來,有喜歡的菜肴也夾兩筷。
按謝離因的話說就是,哪有夫妻不在一塊兒吃飯的呢?
所以府裡還是每日按人數備餐,并未單省下他那一份。
衛鴻不在家的時候,府裡的下人就會将飯菜直接送進屋裡。
“你先下去吧,我進去看看。”
“是,少爺。”
衛鴻推門入内,屋外的光斜斜地照在鏡旁的人。
謝離因正坐在銅鏡前,捧着臉頰邊上的軟肉專注地生着悶氣,絲毫沒注意到來人。
他盯着鏡中的自己,斑痕覆蓋下的五官仍然精緻動人,恨恨地吐出一句:“管你是誰,都别想與我争。”
但是紅線牽的才是正緣,遲早會......
他想起從前看過的許多話本,比如主角的真愛與正妻鬥法,鬥着鬥着就從外室變成了小妾。最後小妾扶了正,揚眉吐氣。而原來的正妻人老珠黃,下場凄慘無比,流落街頭孤獨死去。
他再也不想回去當乞丐了,吃不好穿不好,還會被狗咬。
他唯一的優勢是不會變老,但現在的謝離因論起容貌,肯定不如旁人。除非他想辦法去除臉上的斑。
這樣一來,他漂亮又乖且聽話,一定能死死吊住夫君的心。有了夫君的疼愛,他的地位可不是穩穩當當的?
謝離因心中不免對那位素不相識的競争對手泛起一些憐憫。
若換了以往,他一定會大力促成兩人的姻緣。可是現在他已經認識了衛鴻,還搶先一步跟他成親了。
誰知道紅線對面的會是什麼人,說不定又是一個修無情道的壞蛋!他絕對不允許自家夫君也變成被無情道欺騙的可憐人,而且他也絕對不會讓自己淪落到被人抛棄的境地。
可惜你碰上的是我,姻緣神本人。你還想跟姻緣神搶人,絕對不可能。
謝離因眼中閃着陰暗的怒火,将黃銅的鏡背扣出一道深刻的劃痕。
“我才是他唯一明媒正娶的夫人!”
阿因咕咕囔囔跟鏡子念叨啥呢?難道家裡的鏡子會說話?
總之衛鴻沒聽見。他敲了敲桌子,謝離因吧嗒一聲跳了起來,衣衫飛旋着撲進他懷裡。
“夫君,你回來啦!今日累不累?”
衛鴻注意到他梳了一個新發型,放下劉海将面上的斑紋擋了大半。最顯眼的是額間偏下的地方畫了一點紅,将視線吸引到驚豔的眉眼間,便會自動忽略那些沒有被遮掩的斑。
他懷中的謝離因恰好隻露出一雙黑葡萄似的眼。
真可愛啊。
衛鴻心中冒出四個平靜的泡泡,五彩斑斓的。
他摟着阿因就近坐在小榻上,便道:“今日公衙的事務并不多,所以我回來的早些。聽小環說你今日沒有吃飯,是府裡的菜吃膩了麼?”
“沒有吃膩。”謝離因的聲音無精打采的,“我不能再吃啦,再吃就更胖了,就不好看了。”
“誰說不好看了。”
衛鴻揉了揉他下巴尖尖上的一點點肉,覺得手感甚好,又開始熟練地摸向其它地方。
謝離因一半身體軟成了水,另一半還在頑抗,捉着臀瓣上的手,想推又不想推。
“唔!不許摸了,好癢哦!”他笑出一串氣音,發絲散亂,頰邊飛紅,眼睛濕潤得能眨出水。
“夫君在外面有遇到奇怪的人嗎?如果碰到修士,一定要躲得遠遠的。”謝離因小聲道,“他們雖然長得比一般人好看,但是可壞啦。會用那種蠱惑人心的術法,把你騙走的。”
修士?
衛鴻腦中轉了一圈,最近京城中好像确實來了幾個修真界的人,鬧出了不小動靜。好幾家千金都哭着嚷着非他們不嫁,家裡人一層一層報上來,最後就放在了衛鴻的公案上。
最近這夥人似乎就藏匿在天香閣中。
衛鴻心裡想着事情,稍稍沉默了一會,不知道謝離因想到哪裡去了,他揪着衛鴻的衣襟,眼圈立刻就紅了起來,眉頭兇巴巴地一豎,道:“為什麼不說話,難道你已經見過人,牽了手,咬了嘴巴,還買了宅子養起來啦?”
謝離因幾乎要哭出來了。“我是絕對不會同意讓那個人進門的!你休想納妾!”
“也不可以把我休了,你要一直一直喜歡我!知道了嗎?”
衛鴻不太明白這話題怎麼就跳躍到他要納妾,誰曾想謝離因吸着鼻子,非逼他發誓才肯罷休。
“好,我隻娶你一個。如果違反的話,就罰我......”
衛鴻想了一會,毫不猶豫接着說:“就罰我下輩子、下下輩子、永生永世都隻能和你在一起。”
“一言為定!”謝離因果斷地答應了,但他突然反應過來,
咦,好像有點不對。到底是哪裡不對呢,不知道,總之吃虧的肯定不是他。
謝離因捏捏他的手,似乎在暗示些什麼。“夫君,晚上還要出去嗎?”
果然衛鴻想得就不太對,但是他晚上确實還有公務,不能留在這裡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