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繞的銅鎖在風中輕響,與香爐裡未燃盡的檀香氣息纏綿。
蒲團邊緣的紅綢早已褪色,他們跪在深陷的褶皺裡,聽見蒲草下細微的脆裂聲。
衛鴻攥緊謝離因的指尖,被他眉眼所擄,對方也正在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
他們同時叩首,額頭觸地時帶起一陣細塵,仿佛天地間的契約正從指縫間滲入地脈。
“拜過堂、磕了頭、結了契。以後無論到哪裡都是夫妻。”
靈均載着兩人飛回青雲山。
謝離因扯了扯他的衣襟,又往回扯了扯。靈均在半空懸停,又估摸着往回倒了些,然後緩緩降落到山巅的一個小平台上。
衛鴻的呼吸離開時,謝離因嘴唇都腫了一圈,泛着櫻紅的色澤,在呼喚他的名字時微微刺痛。
山頂的風刮得像刀,謝離因的聲音像綿軟的貓叫。衛鴻喉間有些發癢,立刻便俯身将他口中的熱氣與齒音全數吞下。
“阿因,我喜歡你。你現在願意當我的道侶了嗎?”
謝離因的嘴唇已變成兩團揉爛的雲絮,泛着異常的紅,唇角早就被齒尖磨破了。
“當然願意啊,我也喜歡你。”
不然他就要把自己的嘴巴全咬壞了。
說完後,謝離因不要自然地抿了抿唇角,牽動了酥酥麻麻的鈍痛。他帶着滿臉的紅暈投入衛鴻懷中,什麼也不肯說了。
今夜沒下雪,夜空很晴朗。兩人在山頂靜靜賞了一會兒月。
謝離因倒是一反常态的安靜,要不是他摟着自己脖頸的手把白發帶絞來絞去,衛鴻幾乎要以為他已經睡着了。
圓月明亮勝雪,他想起之前見過的小姻緣神,額間的月相比太陽還亮。
衛鴻将細細碎碎的吻落在他額間,謝離因動了動,明顯覺得癢了,一雙眼睛仍不敢瞟衛鴻,毫無章法地哼哼唧唧。
“我剛才說的話都聽見了吧?我可從來沒跟别人說過哦。”
“嗯,我也隻跟你一人說過。”
衛鴻有些好笑地謝離因。明明剛才已經緩過來了,為什麼說了一句,他又縮回去了。
衛鴻親了他一口。“回房間?”
“......再等等。”
謝離因扒着他的手臂擡起臉,眼眸星光晶亮。“我想看日出。”
好吧,反正兩人都有靈力護體,倒也不冷。雖然青雲山的日出衛鴻已看過無數遍,仍然看不膩。如果跟阿因一起看的話,感覺意義特殊。
不料後半夜慢慢飄起雪,厚雲将初升的太陽擋得嚴嚴實實,景觀大打折扣。
回去的路上,衛鴻問起晏樂與向明的事情,謝離因搖搖頭說還是那樣。
衛鴻歎氣。
兩人的細語偶爾融在簌簌的落雪中,落在山道上松軟一片。衛鴻拉他的手又緊了些,以免摔倒。
談起晏樂與向明之事,謝離因說情況還是那樣。他條理清晰道:“改天找他們談談。你一個我一個。”
衛鴻突然覺得剛才謝離因說話的架勢像當家主母,自己不在家的時候,他把家裡的事情操辦得明明白白。
謝離因正皺眉看他,不明白為什麼衛鴻突然笑了,難道自己剛才說錯了?
衛鴻趕忙将唇邊的笑意壓得嚴肅端方,點頭道:“嗯,按你說的辦。明日我去找向師弟談談。”
結果晚上他在炎淵見到了向明,在場的還有另一人,來回收剜情珠的仙人。
這位仙人與他還是舊友。
聶海樓看着完好的剜情珠,臉色一變:“衛道友,仙界已得知剜情珠重新現世的消息,你現在将珠子交予我,可保青雲山無恙。”
向明直接拔劍,疾聲道:“師兄!剜情珠是我們飛升的指望,不能讓他奪去!”
衛鴻隻覺得自己手裡的剜情珠像燙手山芋。
天知道他好不容易讓謝離因睡下,想偷偷用剜情珠割情絲,結果就遇到了這種事。
剛才拉着他割情絲的聶海樓,此刻正把向明拍到石柱上。衛鴻攔在受傷的向明身前,用劍格開聶海樓的攻擊。
天知道一個凡人是怎麼跟自己打得有來有回的。
聶海樓退開兩步,厲色道:“莫要頑抗,怕是過不了多久,北鬥七君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