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正在講學的柳淮欽,在商陸來時就注意到了,這會動靜鬧得這麼大邊,不得已早早地散學了。
待弟子興高采烈地離去,柳淮欽才不緊不慢地收拾東西。
目光落在桌角邊一枝桃花,這是自己講學前祁念洵在他桌角放置的,附近看着也沒幾棵桃樹,估計又是從哪個艱辛人種下的桃樹上偷折下來的。
他搖頭無奈地輕笑,從乾坤袋裡拿出一個木盒小心翼翼地将桃花枝裝進去。
柳淮欽去找祁念洵時,商陸還在那裡鬼哭狼嚎地訴說着自己即将英年早逝。
見柳淮欽來,便迅速将他拉過來,心驚膽顫地邊哭邊道:“這……這祁念洵要害我,你靠他這麼近也不怕被他害了。離他遠點。”
聽到這話,柳淮欽大概也猜到了什麼,不顧商陸的阻攔走近祁念洵,将他從搖搖椅上拉起來,含笑道:“你這是對他說了什麼,把他吓成這樣的。”
祁念洵一臉無奈:“我就提了一句我們祁家是行醫的,誰知道他想了什麼。”
“你!你沒下毒?”
“祁家是醫修,不是毒修。”柳淮欽解釋道。
聽聞商陸這才送了口氣,一臉委屈:“醫修不都是心地善良,和藹可親,溫溫和和的嗎?怎麼你這麼……看着一肚子壞水的,是想吓死我好侵吞的我财産嗎?”
祁念洵淡笑道:“現如今還能大義凜然地選擇修醫那才真是心地善良,溫溫和和的呢。”
以祁家為首的醫修世家滅門後,世道便對醫修極為鄙視,現如今能主動選擇修醫的少之又少,
現存的醫修大多數都是多年前就開始修習醫術的,經曆的這些年的變故,醫修更是寥寥。
商陸似是有感地歎息:“還别說,現在有點本事醫修甚是少見了,不然沈确那傻小子找遍修仙界都找不到可以治好他妹妹的神醫來?”說完他一頓,蓦地了然道,“你是沈确請來給他妹妹看病的?”
祁念洵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确有這緣故。”
“等下,你那當年屠戮綠竹村就是沈确的那個綠竹村?”商陸一臉訝然地看着他們,“沈确知道你是祁念洵嗎?”
祁念洵頓了頓道:“自然知曉。”
看來沈确對這他頗為信任的了。
商陸思忖片刻,突然像是知道了什麼真相似的恍然大悟道:“這麼說,當年屠戮綠竹村的不是你?我就說祁時鶴當年聲名遠揚,他的後輩怎麼也不可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來。現如今醫修凋零,你又繼承了祁時鶴衣缽,那你的醫術豈不是無人可比了?”
醫術天下第一倒是不錯,但……繼承祖父的衣缽,卻不盡然。如今他一身邪術,與以往把脈看病的方式大相徑庭,但祁念洵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向他解釋這兩者為何不能聯系在一起。
正想着說辭時,商陸好奇心又起,問道:“你祖父是不是以自身金丹為器皿,将邪祟令封印在金丹裡的?”
聽聞祁念洵和柳淮欽同時一怔,他們對視了一眼,祁念洵眸光一沉正色道:“你從何得知?”
“我行商數年,自是見多識廣啊。那邪祟令是姚樂彤用天下至邪之物煉化而成,哪那麼容易銷毀的,你祖父對外宣稱是用半生修為才将它銷毀,其實是将邪祟令封印在自己的體内吧。”商陸坦然地道,絲毫不覺得自己已經八卦到正主面前了。
這是,一名商家的小厮急匆匆地尋過來氣喘籲籲地對商陸道:“家……家主,他們不賣。”
商陸愣神了片刻,才回想起之前交代小厮的事情。他一臉不可思議地道:“不賣?”
“他們說這些都是祖上留下的念想不能賣。”
“要是他們祖上真相留點什麼也不是留這些,這些破銅爛鐵的玩意,我花錢收他們不感恩戴德地跑過來給我送雞鴨魚肉地說謝謝,還不賣?他們有沒有一點貧窮該有的樣子?走!帶你們去淩辱他們?
小厮疑惑眨眨眼:“淩辱?怎麼淩辱?”
“笨!用金錢啊!”
于是,商陸跟他們打了招呼便跟着小厮匆匆離去。
……
看着商陸離去背影,祁念洵眼神微沉。
商陸說的不錯,祁時鶴當年拿到邪祟令一時間确實難以無法銷毀,隻能将其封存在自己的金丹内用靈力壓制,苦苦找尋八十年才找到将其徹底銷毀的方法。
但這件事知道的人甚少,且知道此事的人大多在十幾年前便仙逝了,商陸看着也才二十多歲出頭,即便再見多識廣,這等極為隐秘之事他又事如何得知的?
祁念洵思索片刻,擡手撚了一抹氣息,悄無聲息地從商陸的腳底下鑽進去。
身旁的柳淮欽留意到了他的舉止,神色略帶擔憂。
他嘴唇動了動,最終沒開口。
多年後再次在俞府相遇那一眼,柳淮欽并沒有感知到祁念洵身上的靈力。因此,才會在那一刻略帶遲疑,沒有第一時間追上去。
在客棧的時候,其實柳淮欽那一筷子并不是單純的威脅,更多的是想試探祁念洵身上是否還有靈力。
事實證明,祁念洵伸手那一擋,使用的并不是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