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我母親是溺水身亡的。”
阿莫斯先挑起了陳舊的話題,講述了他母親的一些零碎信息。
講述這片土地的小小牧羊女,熱情又富有活力。
那些隻能用話語描述的年輕時候的愛情,還有不幸的别離,死亡的不期而遇。
“我母親在父親死掉後一個人撫養我,很辛苦,我很愛她。”
她的眼淚變得很多,然後在某個時刻哭掉了全部的活力,連身處何方都沒辦法一下子就回憶起來。
有時候又出奇憤怒,不溫柔地對待阿莫斯。她在他身上看到了那個讓她深深痛苦的人的影子,理智并不能一直控制她,否則就不會有那麼多淚水了。
“某一天,她失足落水,就這樣離開了。”
死亡也降臨在她身上了,可能因為太累了,于是恬靜地像是步入了甜蜜的夢鄉。
阿莫斯握住席恩的手腕,将其從自己臉上拿下來。
“那片湖就是事發地。”
席恩輕松掙脫開沒抓緊的阿莫斯,反而回握住他的手,掌心貼着他稍冷的指節。
用幾個呼吸的時間來讓阿莫斯沉浸一下記憶的悲痛,然後說道:
“我很抱歉,但是這和你落水有什麼聯系嗎?”
他在安撫,也在不解。
阿莫斯溫柔地歎氣,臉上還帶着輕微的笑意。果然席恩還是不夠了解自己。
真好。很安全。
“既然這樣,要說的更多了,和我父親也有關系呢。”
“你知道的吧,我父親大名鼎鼎的魔法師,你跟我回來都是拿他做理由的。雖然這裡沒有任何他的遺物就是了。”
如果阿莫斯自己不算的話。
“他對我的影響很大,我甚至想要和他成為一樣的人。我想看見他看見的世界,看看他為何因此失去生命。”
“你知道嗎,伴随着魔法的盛大冒險,這是我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人生了。”
席恩在盡力傾聽,但是他大概還是不夠理解,隻是出于禮貌嘗試理解。
“你想要更進一步了解這件事嗎?那麼就和我去一個地方吧,如果你願意的話。”
“……什麼地方。”
阿莫斯聳了聳肩,抽出了被席恩握住的手。
“我父母的墓地。”
席恩露出了些許抵觸的情緒,他皺着眉,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了和阿莫斯一起去。
“不過在這之前,我得買束花?兩手空空地去倒顯得有點孤單了。”
“你說對吧?”
兩人簡單收拾一下,便出門了。
花店裡隻有一個小姑娘在工作,把花搬來搬去,也不知道她心裡最合适的圖景是什麼樣子的。
鎮子很小,大家都認識,至少小時候都有過一起玩耍的日子。
她直接送了阿莫斯一束水之花。
這是阿莫斯母親最愛的花,除開可以當做魔法素材外,也是一種漂亮常見的花。
“謝謝。”
“不用謝,阿莫斯,見到你回來我很高興。大城市有什麼有趣的東西嗎,這麼久都不回來?”
“這個就得等我空了才能和你說了,現在我得走了。”
她笑罵幾句,讓阿莫斯再買些花。
阿莫斯順水推舟又再買了一束水之花,把這一束塞到席恩懷裡,讓他拿着。
花束的包裝很普通,沒有什麼特别的。
席恩抱着的時候看上去很呆,不過無論是誰抱着什麼東西的樣子都會顯得不太聰明。
他落後阿莫斯幾步,對周圍陌生的景象并不好奇,隻有風拂過臉頰的時候才會擡眼望向吹來風的方向。
遠處青綠色山丘和身邊三兩行人,這條路都沒鋪上磚,全靠人踩出來的。偶爾腳下的觸感和猜測的不一樣,差一點點踩空。
阿莫斯沒有停下來等席恩,他知道席恩跟得上。
很快就來到了墓地。
墳墓比席恩想象得要多,他下意識地放輕呼吸,安靜地跟随阿莫斯的走和停。
某一刻,阿莫斯停下了腳步。
他們到了。
他們來到了阿莫斯父母的墓碑前。
薩姆沙夫婦長眠于此,兩塊墓碑,一具屍體,說是死後長相厮守,也就騙騙隻能看得見墓碑的活人了。
“我剛剛說到哪裡了?”
“哦對,是父親先一步去世了。我又受他影響想要進行奇幻故事裡的魔法師冒險。”
阿莫斯把花束放到父親的墓碑前,這裡的牌子就隻是個牌子,屍體沒有找到。
這個牌子隻是代表着大家都認為他死了,是一個為他傷心的地方。
“好久不見,我來看你們了。一年算久了吧。”
他沒有轉頭,說話的對象卻不會誤會。
“請把你手上的花束放在我母親的墓碑上面吧,謝謝。”
席恩一言不發,照着阿莫斯要求放下花束。
“我母親很不希望我這樣,如果她還活着,對于我去魔法學院這件事一定會大加阻攔。”
“她脾氣在她不想要發生的事情面前大得可以。父親最後一次離家前,她就大發脾氣,雖然被父親哄好了,卻還是很不安心。”
母親在父親離去後抱着尚且年幼的阿莫斯,來汲取安心的感覺。
可是這點安心無法阻撓噩耗的傳來。
“如果母親狀态好一點,我會去參加聖埃默爾的入學考試。你應該知道我錯過了對吧。”
“其實等一年再去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阿莫斯望向母親的墓碑,上面寫着母親的名字,凱拉。
“可是母親猜出來了,她毫不客氣地指出我的想法,我那仿佛要步上父親老路的想法。”
為了安撫她,阿莫斯沒有參加入學考試,但他心裡的想法藏的并不好,或者說在他母親面前無法很好的遮掩。
但也許是因為阿莫斯至少還是行動上還在乖乖聽話,凱拉也就沒有多說什麼。
再等等吧。兩個人都是這樣想的。
于是在某天,毫無預兆的事情發生了。
那天凱拉像平常那般去散心,精神狀态不夠好但也不是什麼無法自理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