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記住擺在哪裡的藥劑有什麼藥效，讓他知道那些藥劑賣多少錢，讓他不要亂進工作區。

“至少你不可以在我不在的時候進去，魔藥原料這麼多，要是不小心碰到或者撞到什麼的，就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了，很危險的。”

阿莫斯這樣叮囑，弗洛斯連連點頭。

這樣看上去還很乖啊，怎麼說都是一個小學徒罷了，偶爾走走極端說不定是這個階段的孩子很常見的事情。

他和席恩也不例外。

如果那時他能忍住把目光投向席恩的欲望，說不定就會有另一種結局。也許他能提早感知到席恩的煩躁，能提早克服自己對于這份煩躁的手足無措，一切說不定會更好。

在第三學年發布學期成績的時候，阿莫斯步行在學院中，尋找席恩告知他考得很不錯這個好消息，期間能聽到三兩語對于他侵占席恩資源的惡語。

雖然大部分同學并不在意這個，至少不會當着他的面提出來，可隻有那麼幾句話，血淋淋地将阿莫斯視而不見的東西扔到他面前。

以戀愛的借口偷竊貴族的權利，讓自己随随便便進家族的圖書館，再搶奪掉席恩近乎全部的課餘時間，讓他沒有機會結識其他可能發展出特殊關系的對象。

這個阿莫斯，可太厲害了。

這種評價聽進耳朵裡，隻會讓阿莫斯感到一陣失落，但也僅限于此，他沒有任何理由去反駁這些流言。

即使嘗試去讓他們閉嘴，也不會改變他們腦袋裡的想法。再說了，他們也不會對自己動手，還真是可惜。

這麼想着，席恩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他正坐在草坪邊上的長椅上，低着頭喝着果汁，總算不是魔力補充劑了。

“席恩？”

阿莫斯的聲音不自覺地帶上點雀躍，引得席恩擡頭并告訴了他關于成績的事情。

席恩隻是點頭，笑着說很好啊。

他拍拍自己身邊示意阿莫斯坐下，阿莫斯也順應了他的邀請。

兩人一時間沒有談起别的話題。

不知道為什麼，阿莫斯有點不太能享受和席恩相處時的安靜，可他不知道說些什麼才能讓席恩感興趣。

“怎麼？”席恩察覺到這點情緒，開口問，“你不開心嗎，明明考得很好吧？”

“沒有不開心……”

“那就是不夠開心，說吧，又發生了什麼？”

阿莫斯組織了下措辭，嘗試把他來的時候聽到的流言以一個活潑的方式說出來。他想要營造出自己完全不在意的氛圍。

但席恩輕易就看穿他了，連歎氣都不想做了，随便撿了點安慰的話。

“你不要多想，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們嫉妒你，你抓住了這樣一個機會不是嗎？”

席恩很清楚自己在别人眼裡的價值，也清楚阿莫斯和自己在一起需要經曆一些他本不該經曆的流言蜚語。可這又有什麼關系呢，他并不認為這份感情是錯誤的，他可以堂堂正正，他也希望阿莫斯可以堂堂正正反駁那些令人不适的言論。

但是阿莫斯好像做不到，他老是做不到，所以席恩也不會強求。

“你的魔法成績不是上去了嗎，再也不用擔心被退學，甚至可以追逐你的冒險家理想，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席恩把手搭在膝蓋上，情緒不高。

“還是說你不想我在一起了？”

阿莫斯連忙搖頭。

席恩笑了起來，可笑意不達眼底。

“那事到如今你還在糾結什麼？”

然後他攬上阿莫斯的肩膀，小臂輕輕搭在上面，慢慢拉進了距離，親密到呼吸交錯。

在席恩叫他閉上眼後，阿莫斯除開唇上柔軟的觸感，就隻記得那近在咫尺的透輝石般的綠瞳。

漂亮卻令他不安，因為他在其中感知到的溫柔的成分實在太少。

這是他們分手前，席恩單方面下達分手通知前，阿莫斯和他的最後一次親吻。這次親昵沒有帶給他力量，也沒有讓他安心。

阿莫斯下意識撐起笑容。

席恩點着他臉頰上的酒窩，說：“在我身邊你需要這樣陪笑嗎？”

他的眼睛盯着自己，唇角的弧度沒有變化，可是阿莫斯就是覺得，他對自己失望了。

阿莫斯不願再回憶，他很害怕，害怕自己開始懷疑席恩對他的愛。

自己的直覺總是會對，可這不是他想要的。他總能輕易找到感情的縫隙，如靈光一閃般感知到眼前人的動搖，然後打碎或者掰開，等待珍貴又濃稠的感情流出。他想要讓其沾滿全身，這會讓他感到幸福。

可是他不會處理破了膽的魚肉，也對摻雜苦澀的感情手足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