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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故人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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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譚明啟死後,昔日舊人個個内斂低調,生怕變成下一個譚明啟。

朝堂之上也極少奏本,像拿着象牙笏的鹌鹑,全當含元殿上的擺設。

秦一杭也不例外,沒想到今日竟有話說。

“侍郎何事啟奏?”

“陛下,譚明啟謀逆一案頗有疑點。臣列十條陳,人證物證俱在,懇請陛下重審此案。”

重審謀逆案?

武山帝把茶杯重重一撂,冷冷盯着秦一杭:“譚明啟謀逆在前,不過四五年你就要給他翻案。雲麾将軍莫不是嫌朕的皇位坐得太穩了?”

君王盛怒。

秦一杭紅袍一掀,跪在含元殿冰冷的地闆上,與武山帝對望。

雲麾将軍是昔日打天下時他的官銜,秦一杭低頭看了看胸前的白雀補,未曾想天下大定後不升反降。

譚明啟的死早已說明,能同打天下,不能共治天下,這朝堂早沒他們的容身之所。

“陛下,我等少年時自潛溪而出,目睹天下紛亂生靈塗炭,憤而起兵,破江陵,下西塘,一路北上。七出南浔,三過邊陲,明啟與陛下同生共死,他怎麼可能會謀反呢?”秦一杭言辭懇切,眼中升起一層水霧。

他查訪無數,當然知道那些證據,通敵的書信和私造的兵符,全都是捏造出來的。

陛下還記得昔日的少年郎嗎?

武山帝不動聲色。

權勢者的心像寒冰一樣堅硬。

血流成河也隻能在他的瞳孔中映出紅色。

并非無所觸動,他心湖的冰層出現一個很小的裂紋,可那冰層厚有三百丈,這種“小事”不足以讓他動搖。

秦一杭看到武山帝的表情還有什麼不明白,怎能與獨夫論舊情。

他索性就事論事:“譚明啟謀逆隻有書信和兵符作為證物,經臣詳查這些全都是僞造的。請陛下聖裁,還明啟一個公道,莫讓天下功臣寒心。”

武山帝瞟一眼左列。

沈戎奚會意而出:“秦侍郎莫要信口雌黃!此案乃三法司協同審理,陛下親自過目,怎麼會有問題。倒是秦侍郎當年與罪犯譚明啟通信頻繁,有牽連結黨之意,陛下念及舊情放你一馬,誰知今日你卻指鹿為馬。”

“沈戎奚,要說指鹿為馬含元殿誰能勝于你?以親妹滿門為祭換取官職,百年之後你有何面目再見雪柔和明啟?”秦一杭啐了一口。

做人時都鬥不過他,做鬼還能傷得了他嗎?沈戎奚向前一步,置若罔聞:“請陛下将秦一杭打入昭獄,仔細審訊是否有其他黨羽。”

武山帝看向群臣:“諸位愛卿有何意見?”

滿朝文武盡低頭。

一口咬定秦一杭有黨羽,就是要搞株連這一套,誰為他說話誰就是秦黨,聰明人才不會上趕着找死。

“那就這麼處理吧。”

三日後,武山帝下旨,秦一杭乃逆将譚明啟同黨,将其枭首于市,秦家男子充軍,女入教坊。

刑台上,午時将至,監斬官歎了口氣:“嘉若可還有話要說?”

隻聽秦一杭蒼涼一笑:“天下人皆知譚明啟沒有謀逆,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世間公理又于何處昭彰?隻會掩埋在雲翳之下,淹沒在皇權之下,在沉默中被人遺忘。”

他揚聲道:“我站出來,就是要告訴所有人,這是不對的。你們可以沉默,但不能沉默得無聲無息。你們要在心裡種下一顆種子,是與非的種子,世間公道正義的種子。讓它們生長發芽,總有一天昭于天下,育化萬民。不然,昨日譚明啟的下場,今日秦嘉若的下場,就是明日諸公的下場,諸公子女的下場。”

書吏急忙走到監斬官身邊:“大人,得讓他停下,這樣妖言惑衆,最後他死了還是要算到我們頭上。”

監斬官慢悠悠地說:“你覺得他說的是妖言?”

“這……”

監斬官拍了拍書吏肩膀:“放心,我大钊以刑治天下,刑律可沒有哪一條不許犯人死前交代遺言的。要真有事也有我擔着。”

就算他不是勇者,也至少有勇氣讓秦一杭說完最後一番話。

午時已到。

劊子手不知殺過多少并不該死的人。

秦一杭對着含元殿的方向說出最後一句話:“元武山,王朝會因私欲的膨脹而走向崩潰。”

可這句話太輕,說完就和他的生命一起就飄散在風裡。

枉死。

麻木。

壓迫。

這些世間最大的不公隻是曆史一行:

元封七年二月初二,帝誅中書侍郎秦一杭。

秦一杭兄弟子孫滇南充軍,其妻自缢而亡。其女秦蓮年十四,充入教坊,更名秦小憐。

教坊。

秦小憐被關在柴房。

雨下得太冷,風刮得太大。

這木屋破敗不堪,一時雨捎風傾,風雨飄搖。

她穿着單薄的麻衣瑟瑟發抖。

真冷呀。可這種冷卻不得不經受。

她忘了為什麼不願随母親一起自缢。

也許是一時被搭在房梁上的白绫吓到,也許是求生的意志驅使她繼續活下去。

活着要面對的事情比死去複雜的多。

身強力壯的司阍把一個五六歲的女童扔進來:“好好呆着,再吵小心你的皮。”

女孩不服輸地砸打着門闆:“你們都騙我。我娘和我哥哥說好要過來贖我,你們是不是攔着沒讓他們進來?”

司阍逐漸走遠,女孩也沒了力氣,她看到窩在角落裡的穿着單一瑟瑟發抖秦小憐。

“姐姐,你是不是很冷?”說着将外袍脫下蓋在秦小憐身上。

“天這樣冷。你給我用,你又用什麼?”秦小憐輕輕推了推。

“我是剛從地龍屋子裡出來的,身上還帶着熱乎氣。”紅玉一笑,變戲法一樣從旁邊稻草堆下翻出一套有分量的蓑衣來,“姐姐不知,我是黑屋裡的常客。被關得次數多了,自然有些準備。”

“多謝妹妹。”裹上外袍的秦小憐終于不再發抖。

女孩點點頭:“我叫紅玉,你叫什麼名字?”

“秦小憐。”

兩人相視一笑,在雨捎風傾中就着一絲難得的暖意依偎睡去。

想當年,譚明啟與秦一杭的相遇也是在這樣一個風雨飄搖的天氣。

隻是未曾想他們的女兒,一個不知身世,一個知而不能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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