挾持途中竟向窮兇極惡之徒求教,真是聞所未聞。
絡腮胡敲敲他的腦袋:“小子,你懂什麼?識時務者為俊傑,你若速速投降,我們也教你一二。”
茂林冷哼一聲轉過頭。
裡耶風骨全靠他一人維持。
是夜。篝火燃起。
“你們倆到底為啥叛出裡耶?當名門正派的弟子有什麼不好?”絡腮胡問道,看似無意卻有意。
“哼。您隻看到大派的好處,卻沒看到我們這些受盡欺淩的人。”紅玉指了指茂林,“和他們這些早早被仙長看中的弟子還有那些世家子弟不同,我們一無背景二無天賦,憑借努力卻還要被人瞧不起。做錯一點小事就要受到責打,實在不公。”
茂林默默閉眼,聽紅玉說着瞎話。
瘦高個指着連坐在地上都要先鋪開外套才能坐下的魏重台說:“你說你們沒有背景,可看他身嬌肉貴的,可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害。”紅玉歎氣,“您有所不知,他是世家私生子,家宅紛亂這才被趕出家門,卻已養出一身臭毛病。”
魏重台蓦然睜眼,不可置信地望向紅玉。
他堂堂北海魏家嫡系子孫,怎麼就成了被趕出家門的私生子。
“您看,他被戳到痛處了吧?”紅玉搖搖頭,“反正我們日子不好過。”
紅玉和他們胡侃一陣,突然捂住肚子,直喊肚痛,要尋個地方如廁。
她是個小女娃,大漢還是與她保持五十餘米的距離,讓她老實一點自行解決。
紅玉趁此機會,向通訊符結印,告知此地具體位置,就匆匆走出。
聞繹和南嶺仙長已經抵達星幻海。
正心谷弟子的第一次任務難度不大。
自通衢而行繞過裡耶劍冢,出裡耶而借道萬鐘寺,自可到達幻海鎮。
雖然路途中時有妖獸襲擊,但靈智初開修為有限,而且弟子五人一隊,大都能抵擋過去。
誰料兩人卻收到關象每和李秀慧的傳訊:“仙長不好了,我們自青木森中部穿出,在此遭遇探子,我們倆先行逃出報訊,茂林、紅玉和魏重台卻和探子們正面遭遇。請求仙長援手。”
聞繹微微皺眉,對南嶺仙長說:“勞煩師叔在此稍待,我去把這些孩子們領回來。”
南嶺仙長搖頭:“到底是年少氣盛。早告訴過他們青木森陰谲,卻還是不信邪要去闖。”
現在的弟子,一代比一代不聽話喽。
聞繹剛起程,禦劍飛到劍冢上方時,突然看到紅玉在公共平台傳訊的位置,應是沿途留下的印記。
聞繹直朝那方趕去。
不消半日工夫就到青木森上空。
聞繹看到紅玉正和一男子相談甚歡。
這男子修為中等,魁梧健壯,拿着一棵草藥正教授紅玉此藥功能以及何種動物以此為食。
原來是給自己找了個免費的老師。
聞繹于上空匿息,隐而不發,有他在就沒什麼危險。
且看看這些人究竟想做什麼。
學的人越用心,教的人越投入。
耿老大發現紅玉于追蹤一道天賦驚人,自己說過的話她十之八九都能記住,另外總是遺忘的一二也會記在随身的羊皮上。
“你跟我回去,可以接我衣缽。”耿老大這次十分認真,“若你日後修為高我一籌,憑此道開宗立派也未嘗不可。”
這是他生平所願。
自己實現不了,卻總有後人能為自己實現。
“這恐怕不行,她是要接我裡耶衣缽的。”
聞繹悠悠落地,沒有一絲聲響。
銀魚白色的錦衣以暗線繡出蓮紋,扯半尺魚尾灰緞束發,沉穩而儒雅。
“你是什麼人?”落地無聲,隐匿無息,此人修為深不可測。耿老大示意手下包圍成圈。
“不速之客擅闖裡耶,竟不知主家姓名。”聞繹身形不動,清風劍出鞘,又回轉半圈,隻留一道殘影,劍柄便擊中三人頸椎和顱頂。
三人于重擊下昏迷,面條一樣癱倒在地。
一切隻在一息之間。
劍勢餘波穿林破空,驚鳥遠飛綠葉旋,聞繹連衣袂都未動。
“此一劍疾如風,徐如林,毫厘之間,收放自如。”紅玉喃喃自語,“我何時才能到這樣的境界?”
茂林看入了神。不愧是裡耶劍術,不愧是聞繹仙長。清瞿時有如彩雲易散琉璃碎,當此時又如山嶽聳峙鐘毓秀。
裡耶有他,萬年無憂。魏重台看看自己的九節鞭,對力量産生更大的渴求。
“仙長,不知這幾個人如何處理?”紅玉走上前,打破沉凝。
聞繹:“我會傳訊戒律堂來處理後續事宜。”說罷看向紅玉,“此人确有幾分本事。你不輕視小道,這很好。”
紅玉向聞繹一拜:“弟子鬥膽,不知戒律堂處理後,能否暫且留他一命。”
“好說。”
此間事畢,聞繹起勢禦劍,看到三個小輩一動不動排排站,不禁出言提醒:“你們三人莫不是還想自己再橫穿一次青木森?”
紅玉眼神一亮:“仙長是說,我們可以搭您的劍回去?”
聞繹挑眉:“不願意?”
“當然願意!”茂林歡呼,哪怕是在别人的劍上過過瘾,也可想象自己日後禦劍的風光。
冷靜如魏重台也流露出兩分向往。
這可是聞繹仙長的劍。
清風飲血,不知多少妖獸死于此劍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