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仙會五十載舉辦一次。
是為慶祝仙洲各地修者初升元嬰所籌備的盛事。
依照慣例,由各仙門世家輪流舉行,今年輪到裡耶。
裡耶内外嚴陣以待。
執法堂的巡邏弟子警戒十分、守衛嚴密,普通内外門弟子也被要求謹守門規、整裝待客。
裡耶上下風氣一新。
在紅玉看來,這樣的安排也許并非完全為待客準備,更有防不測之變的意思。
躬逢盛會,為鄰的萬鐘寺、中州十四家與南桃花塢,地處極北的北海世家和與其接壤的破望城、大陸最東的缥缈林……各大仙門世家都派出代表,隻有雪域、青竹島、黃沙漠三地由于政治或其他原因未能莅臨。
“诶,你今天不打扮漂亮點?”秀慧戳戳紅玉,“不知有多少正當年的風流才俊今天到裡耶來。”
紅玉疑惑:“都穿制式道袍還能怎麼打扮?”
“你仔細看我。”秀慧挺胸擡頭,“沒發現什麼不一樣?”
“嗯……你的道袍好像更顯腰身,下擺還用暗線繡了蓮紋。好像臉也比昨日白些,嘴唇更紅。”
“倒是不用看這麼仔細。”秀慧輕咳,“這回懂了沒?巧婦白米也能做飯。”
“服了你。”
兩人說着走入殿外為内門弟子所設席位。
仙阙殿上。
聯惠道君的席位依然空着。
他是裡耶真正的底氣。
這些小事雖不必他出面,衆人的目光卻若有若無向上瞟去。
道君不在,便由煙華道人主事。
她先賀過各仙門世家的元嬰修士初入道途之喜,又專門向一位散修代表賀喜:“能夠将天下散修聚而合之,互通有無,閣下真乃大才。今日也賀仙洲元嬰散修日有進益,道途順暢。”
“煙華尊者謬贊。”麻衣壯漢一飲而盡,笑道。“不過是仰賴各門派素日積善、不曾為難,在大家手下讨生活,方有我麻三通的今日。”
“麻道友何出此言?”煙華道人不應承這話,真摯道,“仙洲本無門派,我等盡皆是散修,不過是因人的志趣三兩而聚,才有今日的格局。想來散修盟亦是如此。”
這話很有意思。裡耶縱是門派,可你散修盟就不是了嗎?
麻三通不再多言,隻又一杯清酒緻意。
他身邊的男子亦然同飲。其人風儀非凡,一身梧枝綠似要攬括天下春意。
若紅玉在殿上,必能認出這人便是那日萬鐘寺醉卧寒石的青年。
“這位小友倒是未曾見過?”南嶺素愛天下英才,見其風貌便出言問詢。
“他呀,算是我的徒弟。”麻三通答道,“以後要接我盟衣缽的。”
“足下高徒已有元嬰了嗎?”
“自然。”麻三通哈哈大笑,“他若連這點本事都沒有,我便不會收他了。”
笑完複又問道:“怎不見聞繹仙長?我有件事想請教于他。”
“聞師侄是道君愛徒。道君對他期望甚高,因此閉關便也帶他一同去了。”南嶺仙長答道,“麻道友何事?我可代為轉達。”
“傳說有一赤色靈石乃是世間罕見的至寶,能活死人、肉白骨、重塑經脈、洗精伐髓。”麻三通說,“我在仙洲遍尋不道,卻在凡間遊曆時偶然見到僅有一絲靈氣留存的玉殼。追根溯源才發現此玉為聞仙長所有,不知這玉髓可還在嗎?”
說着,麻三通看向煙華道人:“隻要聞仙長肯松松手,條件随裡耶怎麼開。”
“這……并不是不願幫麻道友問詢。”南嶺仙長有些為難,“隻是我知道這玉髓已經為他人所用了。”
“用了?”麻三通目光如電。
“我那徒弟先天不足,便找聞仙長用這玉髓修補丹田了。”南嶺仙長答道。
“原是如此。”麻三通硬生生擠出個笑影,“既已為貴派弟子所用,那就算了吧。”
明臻奉萬鐘寺命前來做客。
邊飲清茶邊聽這邊動靜。
麻三通此人從不無的放矢,這赤色靈玉卻不知他是要用于他人還是用于自己。
如非玉髓補的是南嶺仙長徒弟的丹田,換個普通修者,麻三通就要殺人奪物了。
正想着,忽然感到有目光投注在他身上。
明臻擡眼一看,原是星幻海的瓊影。
他略不自然地移開眼。
又覺這樣不好,擡手敬她一杯清茶。
瓊影回敬,欲言又止。
大殿這廂觥籌交錯,殿外小輩們往來也很熱鬧。
南桃花塢隻收女修,與蠻山為鄰。
南桃花塢的女修佳音與蠻山少主結伴來到裡耶内門席間,自修竹開始一一敬下。
蠻山少主對秀慧舉杯。
他身姿高挺,鷹鼻虎目,是鋒銳淩厲的帥氣。
秀慧連忙舉杯還禮,莫非是今天的妝容招來桃花:“您是?”
“哦,我是蠻山少主。”